天气黑尽,内里俄然淅淅沥沥落起细雨,雨水淌过屋檐,打过芭蕉,声音如珠落盘,煞是清脆。明珠回到屋里后并没有去找齐瑜,她翻开一层层抽屉柜子,也不说话,也不吭声,只是忙上忙下清算行李承担。
“哟,你说我们这位少爷到底脑筋是有病还是没病啊?”
明珠还站在那儿,暮色天光下,她立在雕花影壁旁,穿戴件大红真丝通袖,裙随风动,往昔的天真不再,稚气不再,只是多了一点少妇该有的成熟与风味。
齐瑜又拿起榻上一张干布巾,坐下来笑着说:“要不,你再帮为夫搓个澡吧?离了你,为夫还真不晓得如何洗了!”一边说,一边斜眼看明珠反应。这个老婆,他就不信不能顿时将她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轻娥从速上来打个圆场,声音很轻很轻,最后,“守寡”二字未及出口,俄然,正在清算承担的明珠目无神采扔动手中东西,只回身“哗”地一下,翻开厢阁房门。
明珠的背影笼照在淡淡的光影中。
“老太太,可否当作孙儿的面奉告一句――到底是?还是不是?”齐瑜还在发难。
“嗳呀,雨这么大,我看姑爷就快晕倒不可了……不如如许吧,云容,你从速去小厨房里熬完参汤,要不然一会儿冻坏了,冻死了,我们蜜斯、蜜斯就得……”
齐老太太身子猛地一震,一个不稳就往前面退了两步。
这么些日子,她谨慎翼翼服侍着他,给他沐浴搓背,给他穿衣喂饭,给他当一个三岁小孩来照顾看养,但是――他却在骗她!
“三郎!你还不开口!”乔氏吓得脸都青了,从速打断了儿子接下来的话。
――明珠是明净的,明珠并没有被太子所玷辱,想是这对伉俪近两日才圆的房,是以,这方带有落红的帕子还带着新奇的血迹。
齐老太太终是把拐杖一点:“行了!行了!齐老三,你闹得差未几也该结束了是不是!”
明珠怠倦地走出齐家祠堂。
明珠像个木偶壳子似地被他牵着,拉着。
齐瑜当即悄悄松开了拉着明珠的手。
先不管他这段时候是真傻还是装傻,是真疯还是装疯,齐瑜悄悄地发问中,透过那双血红锋利的眼睛,齐老太太的心,一下就寒到了骨底。
齐家祠堂两边置有一丛翠竹,两盆松柏。门槛边的不远处,被翠竹松柏掩映着的齐瑜看上去竟是比昔日多了一分高大、清俊、以及睿智之气。他本日头上整整齐齐束了个水晶发冠,紫袍挂体,玉带悬腰,当他将目光一一扫鞠问内诸人,又扫过祠堂正中挂着的先祖画像,然后再轻温和和落在正一样看着她的明珠时,不知为甚么,明珠的鼻子一酸,因为就在这一刻,先前假装的要强、刚毅十足都不再了,不再了……
机警的大管家齐福从速将手一扬,瞬息几名仆人敏捷上前,齐福谨慎赔着笑,但号召仆人的行动却非常利落:“咳,三少爷,您这是要带少奶奶去哪儿啊?”
祠堂更乱了,刚外寂静严肃的先祖牌位前,齐老太太身子斜斜向身后太师椅子上一倒,上气不接下气,只急得玉姑从速前来拍背。乔氏又是骂齐瑜不懂事,又是忙着过来安慰老太君,一时候,是悲是惊已然说不清楚。
这还是阿谁齐瑜,阿谁她亲手带大的孙子齐家三郎吗?不,不是。
看来,此次是她这个老太婆婆又带领诸人闹了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说话间,几个仆人敏捷围住了齐瑜和明珠两人。
齐瑜很快走了出去。
说着,更加握紧了明珠的手,容色一敛,又要扯步就走。
齐瑜抿唇未答,他微犀的眉峰显得非常冷酷,对母亲欠了个身,然后,走进祠堂正中,又像齐老太君一样郑慎重重半鞠了躬,向其他姨娘长辈礼了一礼,接着,再次侧目看了明珠一眼,抬首对齐老太太问:“老太太,三郎到此就只要一事要问,你们――真的筹算要正法明珠,正法我的老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