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没用。”佟奉全惶恐地摆摆手。
“朕,继位十九年,”他看也不看殿里的大臣,却朝内里望去,目光仿佛要穿透云层,极目天涯,“自傲人生一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西征,北伐,朕向来就没怕过,也向来不知这个怕字如何写。”
“户部跟外务府那帮乌眼鸡,实在该杀,”麻勒吉也是气不过,“我也审过了,二哥,这两帮人,也都是老相与,这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但是这吏,存亡到头就是这些人,干了一辈子这个谋生,这就象琉璃厂的铺子,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一次选秀,够他们吃三代的。”
荫堂冷静不语,他是最了解面前这个天子,也能够说是看着他长大、袭爵、即位的,只要他的语速放缓,放得极缓,那准是气恼到了顶点,此时,说一个字都是多余。
肃文警戒地看看他,“不要,不要,你的功绩我不要,你挖坑把我埋了我还得帮你数银子,我不要,我得归去了。”
“就是客岁,济尔舒谋逆,红衣大炮架上神武门,朕,也仍然自傲,济尔舒必败!”他俄然变得一脸刚毅,语速也快了起来,“俄罗斯老毛子,去而又来,东海烽烟四起,中原流贼出没,白莲教、红阳教、玄甲军都是蠢蠢欲动,但,朕,不怕!”
“但是,此次,朕怕了,”他俄然回过甚来,“朕的外务府,朕的这帮主子,通同户部,高低其手,大肆舞弊,朕,都不晓得,朕的嫔妃是不是也是通同了外务府而进宫的?指婚给各王公贝勒的福晋是不是也是通同了外务府才当上这个福晋的?”
宣光帝倒是不动声色,手握念珠,看着面前这一帮臣子,待钱牧参奏结束,他看看身边魏佳章,“去,把窗子翻开,把门翻开,朕要透透气。”
这无人“计算”中人,不但包含户部汉尚书沈廷扬,前外务府大臣明善、户部侍郎潘祖荫,也包含了正黄旗旗主、礼亲王高塞,此时他正忐忑不安地坐在宣光帝跟前,坐在这养心殿内,听着外务府大臣荣宪公主宏琦、都察院左都御史钱牧、刑部汉尚书赵彻一一参奏。
“何必这个?”肃文一笑,回身朝关押佟奉全的屋子走去,“压死骆驼,只需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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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共同的运气跟前,两派人马临时缝合了分歧,刀口分歧对外了。
“没有,没有。”佟奉全的脸都白喽,满身收缩到一块。
“这都是些甚么词啊?”詹士谢图笑道,“不过,这词听起来顺耳,再来两句。”
麻勒吉阴阳怪气地念了起来,佟奉全却还是不说话,一只老鼠从脚背上蹿过,却无动于衷了。
“佟大人,各贿赂的秀女、宫里的内监宫女、管帐司的人都招了,你招不招啊?”肃文象跟老街坊打号召一样随便,麻勒吉顺手把一摞供词摆了出来。
蔡英杰顿时凑上前来,“说是给佟奉全送五万两银票,保他家女人能当个侧福晋。”
“臣遵旨。”宏琦从速出班跪倒。
荫堂、宏奕、常阿岱、张凤藻、周祖培都是鲜明在坐,但听得这惊天逆案,一个个也都严峻地望着宣光帝。
“十万两起。”蔡英杰笑着答道。
“皇上,这事为臣作为阅选秀女的总办大臣,天然难逃干系,任皇上如何惩罚,臣绝无二话,不过,这历朝历代,此类事也是不断于书,为了皇家的脸面,是不是……”礼亲王高塞起家道。
“噢?”都统,这倒没推测,呵呵,这下,获咎的人可大发了,八旗的人恐怕都要获咎了,不过,事光临头,也管不了很多了,“都是来首发贿赂选秀的?”肃文道。
但是,在这泼天大案前,不管是佟奉全还是潘祖荫都没有诛连九族,却已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