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案者逃之夭夭后,那些耸动朝局、混乱视听的各种‘传闻’,案发以后,真真假假、是非莫辩的传闻,不胫而走、不翼而飞的谎言,都是有人决计为之。有人被猜想、受思疑,乃至于大家自危;有人急于洗刷本身,揭露、告发者大行其道;更有唯恐天下稳定者,乘机推波助澜,兴风作浪。”
“呵呵,傻孩子,结合不是非要一纸盟约,共同的好处面前,不必多言,行动才是最好的证明。”宣光看看毓秀,“你六叔与郑亲王恰是借办案之机,操纵这波云诡谲的情势,以铁的手腕,来鞭策这场博弈。这一过程,说穿了,是在新学灯号下演出了一场新的权力排挤,终究成果呢,――杰书守陵,济尔舒圈禁。”
毓秀道,“皇阿玛贤明,思虑深远,不然,几乎变成大变。”
“你六叔的心机,我明白,他明白朕想推行新学乃至新政,强大国度,他呢,则是想借推行新学,突破权力格式,整合朝堂权势,而济尔舒呢,倒是想借反对推行新学,打击你六叔,他们二人,朕洞若观火。”宣光笑着伸脱手来,又用力一捏,“都在朕预感当中。”
“坐,陪朕坐一会儿。”宣光喘气着坐定,垂怜地看看本身的这个皇子,“看!”他一指南面。
宣光看看紫禁城上方那悠悠的白云,笑道,“白云千载空悠悠,作为一国之主,你也同臣子这般拨机弄巧就落入下乘了。”他拿起茶杯来,却不急着喝茶,“谁为猎手,谁为猎物,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天子心中稀有。他们斗他们的,你就在旁看着,这说句不入耳的话,就象那斗蟋蟀,你用草根悄悄一拨,四两便可拨动千斤,他们再斗得短长,也始终逃不出你的掌心。”
往南俯瞰,紫禁城的殿宇巍峨,黄瓦飞檐,连缀成片,蔚为壮观,向西了望,中南海、北海水面波光粼粼,好一派皇宫名胜!
古柏苍松中,绿瓦黄剪,重檐勾画,掩映其间。
“朕就是要清算这朋党,别的五旗、张党、鄂党,四大派系,……朋党,自古有之,防不堪防,野火烧不尽,东风吹又生,兴亡治乱,不成不鉴!有朋党在,这很多大政没法推行,或为掣肘,但,大病不宜用猛药,很多政务,又不能不依托朋党,以是,路要一步步走,事情也要缓着来,要学会借势,比如借成文运案之势,……嗯,不成操之过急。”
毓秀看看宣光,“那议政王与上书房大臣一齐进宫,也是父皇您安排的,开初我真真吓了一跳,这些人如果被济尔舒堵在府里,握在手上,事情就不好办了。”
“众所周知,行刺案,本是极其诡秘的,有的有线索可寻,而有的底子没甚么蛛丝马迹可找。搞行刺不会发兵动众、大造阵容,统统都是躲在暗角里,瞧准机遇行事。”
“皇阿玛勿怪,儿臣似是明白,又似是胡涂。”毓秀稍一游移,“这场风波以成文运被杀案开端,至两位亲王削爵、守陵、圈禁,朝堂格式重新梳理,不过,依儿臣看,杰书与济尔舒倒下,获益最多的竟是六叔与老郑亲王,”他看看宣光,“但朝中张鄂两派与四大派系也都有斩获,竟是皆大欢乐的局面。”
“您都看出来了,还答应他们如许做?”毓秀不解道。
他喝口茶站起来,一边渐渐踱着,一边说道,“张凤藻夜会济尔舒,他事前密折上奏,朕是晓得的,是朕,叮嘱张凤藻虚与委蛇,济尔舒说甚么,尽管承诺他,给他胆量,让济尔舒罢休去做。”
“记取,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毓秀答道。
“父皇!”毓秀吃惊道,裁抑八旗,他太清楚内里的分量了。
宣光看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朕这么做,是想借你六叔与郑亲王之手剪除康、礼两位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