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在唤她,她似是未闻,怔怔久矣。
他伏身,将唇落在她额心,渐起蓝色的光。
自多年来,除了春潮期与修炼期,他便没见过他家爷这般本相半露的模样。
远处陈腐的咒语传来,断断续续,她睁不开眼,有甚么滚烫的东西炽热了喉。
不过远去文国公府百步,楚彧忽而身子一滞,晃了晃,随即缓缓倒下,嘴角,涌出大口大口的血,染红了胸口的锦缎。
她昂首,望向窗外半开的杏花,呢呢自语:“我睡太久了,要变天了。”
“吾以北赢万妖之魂,以祭星斗,以动月时……”
趴在地上的男人歇斯底里,在血泊下挣扎,大凉已破,帝君为囚。
楚彧拂了拂袖袍,将红色遮严实了,又回眸,瞧着墙那头,眸光凝水,脸颊薄红。
精华这才发明:“您的药呢?”
“别怕,我会救你的。”
萧景姒喊住她:“云离。”
她动了动,缓缓展开眸。
“楚彧……”
三今后,钦南王世子高热不散,灼了心肺,自此便落了心疾,钦南王以常山世子养病为由,请旨回南部封地。
精华想起那日,世子爷突染恶疾昏倒久时,方醒来,说了三句话。
夜里,她便烧起来,任服侍的丫头如何喊,也醒不来。
她撑着身子起来:“我睡了多久?”许是好久未说话,嗓音沙哑。
他身后,是西陵的千军万马,身前,是大凉百米城墙。
沉木的床榻,屋外方过窗台的杏林枝,是她那年种下,当时,大凉二十九年,萧家七姝,年过十五,恰是芳华。
精华突然红了眼:“世子!”
天已昏沉,大雨将落,繁华的凉都被笼在大片大片的乌云下,有种难言的压抑。
云离折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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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姒问:“本日何时了?”
隔日,萧家七蜜斯便醒了,却又昏昏沉甜睡去,梦魇不散,恍恍忽惚,反几次复了几日方得复苏。
喝了?专门不远数里跑来文国公府喝?精华深思了。
云离大喜,扔下锦帕伏身唤了两声:“七蜜斯,七蜜斯。”不见她家蜜斯应道,云离有些急,伸手去探她额上的温度,“七蜜斯但是醒了?”这热可算是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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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又问:“文国公府的七蜜斯,可安好?”
“阿娆,乖,吞下去,今后便不会再痛了。”
“我家阿娆定不想再见这帝都寸土,烧了吧,烧个洁净。”蓝眸凝成厚重的色彩,他道,“大凉之人,一概处以绞刑。”
忽而,一抹蓝光破开,再不见兵临城下的烽火烽火,杏林花开,树下,有漆红的棺木,落了几片残花。
云离微微顿了一下,道:“本日恰好夏至。”
“今昔是何年?”
大凉二十九年,夏至之夕,戎平军反,太子烨于帝都城下平五万叛卒。
西陵的战马在喧哗,只听得他们的帝君字字带着蚀骨的寒意:“把他剁碎了,埋在后院的杏花林里,我要用他的骨肉祭我的阿娆。”
“楚彧……”
“主上!”
男人轻笑,眸中掠起多少光影,苗条的指微抬:“取本宫的战甲来,该去收网了。”
榻上的女子抬眸,悄悄环顾,好久,唇边似笑。
“夏至……”她喃了一声,目光深凝,如有所思。
世子爷挣扎着要起家,却颠仆在了地上,他有力起来,用了很大的力量说:“去,你去守着她。”
一梦浮沉,幽幽转醒,已数载,重回,返来矣。
“阿娆,等我。”
“快去喊大夫过来,七蜜斯醒了!”
精华答了:“大凉二十九年夏。”
榻上昏沉的女子,额上沁出一层薄汗,身子微微颤栗,让梦魇惊了魂,不知何年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