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加迷惑，驱马进步。
没错，毕生屈辱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成为青史的脏污。我是艳姬，我是蒙受十二年欺侮的破鞋，即便回到秦国，秦王也会弃我如敝屣。
“既然王上仍安然无恙，可当即乔装出逃。”
我往灶里添了木料，起家时竟瞥见无情扶着皓儿的手臂，指导他如何反击。在他的斧正下，皓儿竟然像模像样地耍出几招，流利有劲，进步神速。
我烧火做饭，皓儿手执一根树枝，腾跃腾挪，一会儿打向这边，一会儿击向那边，却老是不得方法，不时跌倒在地。教他射术的先生教给他一些三脚猫的剑术，他乐此不疲地练习，但是先生的剑术成就也很大略，他也没学到甚么。
我恶心得想呕，正策划如何摆脱这个神态浑沌的亡国之君，忽闻利箭飞射疾行的声响，吴王也感遭到杀气的逼近，转头看去，利箭吼怒而至，刺入他的右臂。
吴王鬼怪地笑，手指在我的脸颊上缓缓地揉搓，“寡人还要好好地折磨你，你想死，没这么轻易。”
“不返国，还能去那里？你呀，心机这么重，何必呢？”
无人应对，万籁俱静。
他回身出去，利落如风，很快地再次出去，手中多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他把汤药递给我，不声不响地又出去了。
有一日凌晨，薄雾在山野间冉冉活动，晨风清冷，稠浊了野花的暗香和绿草的草香，沁民气脾。多年来，从未感受过如此清爽天然的山间野趣，从未过上如此轻松怡然的隐世日子，一身筋骨松松垮垮的，临时放弃那些骚动的前尘旧事。
闻言，吴王一怔，“舍不得又如何？莫非你情愿同寡人一道命赴鬼域？”
“皓儿很好，不必担忧。”一道降落的声音，毫无征象地传进耳中。
皓儿镇静地叫道：“师父，他死了。”
砰的一声，他跪倒在地，长剑掉落，口中喷出鲜血。
楚诺转头望着我，“我只是在想，归去了，不见得有多风景，等候我们的，或许并非我们所想。”
黑衣人三十名，长剑在手，面相凶恶。
我震惊于他意味光鲜的话，惶恐于他成心透露的心境，一时心神庞杂，“我没法答复你，实在，我真的没有想过。”
流水潺潺，飞花飘落，姹紫嫣红。
我拗不过他，只能站在一旁观战。
灵机一动，我问道：“王上不想晓得王后现下如何吗？”
看押皓儿的两名侍臣惶恐地奔过来，“猖獗！快放开王上。”
长剑光寒，凛然生威，目睹数柄剑锋齐齐刺来，无情反仰身子，剑挡胸前，紧接着弹身而起，跃身直上，剑锋横扫，那凌厉的锋芒砭透肉身，击退一干黑衣人。
“常日我是如何教你的？”无情一边和两名黑衣人打斗，一边沉声喝道，“杀了他！”
“你心中所愿，并非皓儿心中所想。”
是谁要抓我孩儿？
我不想让皓儿刻苦，甘愿本身刻苦，也不肯让他小小年纪居无定所、三餐不饱。
“王上不知的，多了去。”我吐出口中的血水，斜眼瞪他。
“哦？另有甚么寡人不晓得的，固然说来。” 他蹲下来，再次捏住我的下巴，“说！”
我悄悄一笑，问道：“皓儿，你喜好他们吗？”
如此，三日已过，蒙天羽决定后日率军归朝。
“寐兮，一朝返国，也不知国人如何对待我们，你可有想过？”
“这不是你所但愿的吗？”他的声音不显喜怒。
他扶起我，死灰般的眼睛透出一股骇人的狠戾，“既然如此，你便随寡人一同奔赴鬼域。”
俄然，火线亮起来，一支火把照亮了皓儿惊骇的脸和蒙面的黑衣凶徒。
数片落叶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