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讶然瞥了他一眼。
郑衍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俄然脱口“咦”了一声。
舒仪掌心沁出汗，深深低下头：“百年前的事，我确切不知，也不知旁人如何得知。”
舒仪听到身后噗的一声轻响，似有珠玉落在地上，她一转念，脚下便踩到了圆圆的硬粒，殿中青砖光滑如镜，她这一下措不及防，顿时今后滑道，手上的剑也脱手而出。
琴音起，箫声齐，一曲《春迟》，熏熏然如暖风拂过，委宛乐声似莺啼似鹤舞，春意劈面而来。
寺人仓促去寻剑，年幼的公主走上前两步，目光炯炯地看着舒仪，嗓音清脆地问道：“姓舒？莫非是王辅之族的舒家？”
一顷刻就消逝了。
舒仪意兴阑珊，本无争夺的心机，刚才又因长华公主而感到郁涩，闻歌声而起舞，长袖飘摇，但求无功也无过。
舒仪内心梗地难受，可这深宫禁苑，又怎能和公主叫真，抬高声音陪笑道：“公主是真脾气。”
听到“仅次皇族”，舒仪心下惴惴，从这童言童语里闻出一丝不怀美意，却也只好安静答道：“公主言重了，官方戏言，做不得真。”
宁妃产下三皇子时已近二十，此时应当有四十一岁，因平时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摆布，面貌仍然斑斓，举止自有贵气，她笑着把四人看了一圈，特别是在沈玉和舒仪身上多打量了一会儿，又让宫女摆了座，亲热地和众女扳话。
一个寺人跑出殿去取琴和箫。太子见了，笑容里多了几分兴味，说道：“娘娘可不能萧瑟了这两位蜜斯，何不让四人合奏。”
宁妃也故意看看她们的才艺，顺水推舟地问舒仪和沈玉道：“你们在家里都喜好玩弄甚么？”
沈玉和舒仪一歌一舞随之而起。沈玉的声音，绵柔中自带着慵懒，嘹然回荡在世民气头。
宁妃眼带赞色地看看四女，说道：“琴箫动听，歌舞动听。”
舒仪发明沈玉非常自矜，为人与其仙颜恰好相反，极其内敛，不知是生性如此，还是胜券在握。她稍一入迷，抬眼正碰上宁妃通俗的目光，忙低下头。
世人的视野都胶着在她身上，舒仪也不去看那些目光中是戏虐还是轻视，她垂下眼睛，一时拿不定主张。
舒仪才想说琵琶，现在被挡了归去。
宁妃笑如明菊，仿佛才发觉到公主的无礼，驯良对舒仪说：“你可别放心上，她自小在宫中长大，不知听了那边的闲言碎语当了真。”语罢，又嗔又怜地说了句“孩子家嘛。”
宁妃沉下脸，正欲开口。
舒仪大急，剑如果落了地，她明天就落下骄易之罪，还授人以口舌。她快速脚尖一点，如轻羽般浮了起来，广袖突然飘飞，手腕上黑镯已化成一条长线，缠住了剑柄，她一摆袖，衣带当风飘举，剑已飞了返来。
太子闻言莞尔：“长华，你差点害人颠仆。”长华天真地吐吐舌头。
几位少女内心本就忐忑不安，又听到太子和四皇子在坐，顿时严峻起来，转过身向两位皇子施礼。
世人看着舒仪宽裕，太子身后的几位公子蜜斯毫不粉饰地笑了出来。
宁妃嗔了她一眼：“公主这玩皮的性子不知跟谁学的。”陪侍的女官说道：“公主的性子天真浑厚，平常人家求也求不到呢。”
舒仪受此尴尬，心中暗自嘲笑，白净的脸庞透出微红，躬身道：“无妨。”
太子问：“四弟看到了甚么？”
太子笑地和顺，对宁妃道：“娘娘的目光好，看来三弟有福了。”
公主一皱眉，郑衍淡淡说道：“长华，不成混闹了。”
杨臣但笑不语，太子宁妃诸人都疑为目炫。
“传闻舒家人个个精通策画，长袖善舞，官方戏称门阀第一，仅此于皇族，是不是？”公主问地天真，举座之人看着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