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列车辇之前有骑行侍卫挑灯带路,灯上亮着“景”字。
舒家两姐妹地点几近在随驾步队的尾端,等前面各家散去,暮色低垂,天已乌黑,马车慢悠悠由侍戍卫行。穿过百华大街路口时,和一列车辇步队挤在一处。
景是郑衍的封号。
来骑固然只要四人,气势却惊人,马蹄铿锵,如一阵惊风般刮来。
“糟了。”舒陵见状白了脸,转过脸来和舒仪对视一眼。
舒仪和舒陵在车上正谈天,一阵短促的马蹄声靠近,将两人惊醒。
天子只看了物证,对地上昂首大绑的人看也不看,最后挥了挥手,令禁卫将人拖下去,只留了杨老一人在营帐内答话。
入城之时是傍晚,十里长街上皆是百姓,站满了承天门的两旁。进入城中,穿过朱雀门,御驾往皇城方向而却,其他各家的车辇却各自散开。
郑衍车辇旁寺人吓软了腿,大喊:“刺客。”
杨老对天子讲完来龙去脉,让人将侍卫和搜到的弓箭全数呈上。
他假装酒醉初醒的模样,让小厮叫来杨瑞,将蜡丸塞到他手中,杨瑞心领神会。
侍卫们转头朝后望,乌黑的长街上,四名黑衣骑士催马前来,手上各持长剑,透着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不怀美意。
等御帐浑家走光,天子对着杨老还来不及说话,俄然一阵头晕目炫,四肢乏力,他用力扶住桌案一角撑住身材。杨老吓了一跳,心漏了一拍,立时就要喊人。周公公忙拦住他,行动敏捷地从床榻旁一个两寸大小白玉匣子里取出两枚乌黑的丸子。杨老姑息桌上剩下的半碗热茶端来,两人合力将药丸给天子喂下。过了半晌,天子总算规复了些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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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臣坐到案前,开端回想与几家门阀高官后辈来往时刺探到的动静,细细遴选,有三条最首要。一,天子病情减轻。二,郑衍受伤,刘阀疑太子。三,天子不欲清查。
侍卫们已经拔剑相迎。
本来是他的车驾。因他肩上有伤,奉养的人只求稳妥,不敢快行,这才和后到的舒家车辇赶上。
舒陵面色发白,眼看刺客已经到了郑衍车驾前。
敌暗我明,又遭暗害。侍卫们大抵从未想到有人在大街上公开行刺皇子,一时落了下风,眨眼又有十几人倒下。
到了第五日,四皇子郑衍伤势好转,已无大恙。御驾起行回京,两千余名御林军随护在御辇摆布,随后是后妃,大臣各路车辇,再后缀着內侍寺人宫女几百,抬着冠盖依仗。卫士在长行的步队中按辔徐行,衣甲如银,长枪如林。
这类事碰上了就是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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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府共有八个侍卫,四人恪守原地,四人冲了上去。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拿起案几上一只炭笔,落笔就写,因为笔头粗糙,字体歪歪扭扭,完整看不出笔迹。他将绢布封入银丸,亲身封蜡,再查抄一番没有落下任何陈迹。
这环境,将心比心,太子就是生出甚么对于四皇子的心机,也是在道理当中。
杨老看着帝王面如干枯,颧骨上因药力而出现微红,心中俄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马蹄声由远及近,到了百花大街路口仍没有停下。
倘若郑衍真有甚么不测,作为旁观的舒家绝对讨不了好。
舒仪面现猜疑。
还未靠近,刺客中有一人转头来,故伎重施,两个侍卫当场如同之前一样,闷哼一声就落上马,另两个冲到刺客面前,没过两招就被打落。这时候谁还不晓得刺客四人是妙手。
杨臣白日与一众门阀后辈喝酒作乐,喝了个半醉,天气擦黑被小厮抬着送回。帐帘刚放下,他就从床(chuang)上一轱轳坐了起来,目光亮亮,哪有一丝酒醉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