砭骨的冰河水中,唐不休如同一只鱼,冒死的游来游去。他在寻觅本身的龙珠。是的,龙珠。寻不到,身亡,心死,龙身不在,鱼骨不存;寻到,鱼跃龙门,非常欢乐,鱼化龙身,不再受相思苦,六合任游。
一坛酒水别离下肚,二人的话也多了起来。
一声“蘑菇”嘶吼而出,唐不休的身材从床榻上弹起,举目四望,不见龙珠,不见蘑菇。
拖着病体,唐不休倒在了大雪纷飞中。
寻不到、寻不着、寻不得……
秋月白垂眸与之对望,一样清浅的目光,却好似暗淡无光的冬夜,飘落一地的青雪。沉寂无声,却蹚过离人的陈迹。
他只想问一问,她在哪儿?他不要过程,只要一个成果。
蘑菇……
屋子里,又只剩下唐不休和秋月白二人。
他要下地,倒是双腿一软,直接从床上翻到到地上,摔出重重的声音,异化了几声
孟天青蹲坐在火盆边,守着。火光飞起,燎了他脸上的髯毛。许是痛,让他回过神。他摸了摸被火燎的脸,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模样。他用手卷起一根髯毛,喃喃道:“才子,你喜好我的髯毛呀?”用了一扯,拔掉髯毛,手指一松,髯毛从手指上松开,落入火盆中,瞬息间不见。
秋月白紧紧谛视唐不休,不再言语。
赤脚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仿若心跳,每一下都是那么清楚,却又虚得寻不到陈迹。
望东道:“主子,看唐门主如许,如果再醒来,许是会发疯也说不准。若他自称闻人无声,便是武林一大祸害…… ”
秋月白垂眸忘着唐不休,眸光中有种痛,没法与人说。
秋月白只说了一个字:“救。”
冰河边,孟家兄弟洒下万千纸钱,祭奠亡灵。
蘑菇……
他终是寻到龙珠。
那些碎裂的洞穴上,又结了一层冰,倒是踩不得人的。就像民气,被炸开一个血洞穴,哪怕重新张合上,倒是别人不能触碰的痛。
秋月白伸脱手,接住一片雪花,道:“这人间,能与我普通痛苦的人未几,唯他是一个。”
孟天青的脸上流淌出血迹,好似血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皑皑白雪上。
唐不休颤抖肩膀笑了。
望东心中一痛,再也无法规劝。暗道:主子平生之情,悉数给了一人。此人在时,主子与唐门主争斗不止;现在人不在了,二人倒是一样痛着、伤着、苦着…… 这份神伤,又何尝不是一份共同的思念?这人间懂主子的人寥寥无几,主子的心机又与凡人分歧,却也想与人一同承担这份永不相见之痛吧?不然,真真儿要自苦平生,无解。
她总出状况,一次次,会俄然消逝上几天。哪一次,他都坚信,她会返来。这一次,她就在他面前坠入冰河,让他如何做,才气信赖,她还会返来?
秋月白饮下最后一口酒,扔下第一个空坛子,道:“如有我在,那几个定没法靠前。生前如此,身后亦然。”
两两相忘,沉寂无声。
蘑菇蘑菇,一声声,回荡在空旷旷的堆栈里,却无人应。
唐不休栽倒在楼梯上,一起翻滚而下,撞坏了雕栏,却混不知痛。
火盆里,烧着冥币,一张张打着卷随风而去。
满室狼籍,六坛烈酒,却没法填满胸腔里的空旷。
秋月白不语。
唐不休拍开第二坛酒水,抱着酒坛子,道:“瘫子,你可知,你不当救本尊。待本尊酒醒,本尊就将你们几个挨个弄死。蘑菇喜热烈,本尊便风雅一回,让你们去陪她。她生前你们围前围后,她身后,你们也得不离不去才好!”
路在脚下,老是一样的。他只想寻一条通往蘑菇地点的路,为何…… 那么难?
阳光从窗缝透下,切割在二人中间,明显将二人分开,可画面的气势又是如此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