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展转反侧,冥想半宿,痛下了决计。要来好好问问玉翘女人,可否要嫁他?如若点头,甚么方雨沐,甚么太子,他十足不管。只把女人一鼓作气订下,这颗悬荡的心方才结壮。
门“吱呀”开了半扇,楚五半敞着衣衿,打着呵欠揉着眼,惺忪之间,却见一门神。
玉翘便笑道:“玉欢越本事了,绣的精美!”她瞧着春紫还杵在帘那,便说:“你出去,我问问你,玉欢乐服绣的甚么花腔!”
周振威已听出语意不善,他也不辩,老诚恳实且开阔荡道:“我与那方家蜜斯订婚已除,今特来向玉翘女人申明启事,以得其谅解。”
他还将来得及答,已有轿夫抬着顶肩舆鱼贯而出,旁跟着楚芸,他与周振威并未多话,仅深作一揖,即离了去。
“蜜斯在看甚么呢?雨过微凉,该披件衣才是!”
玉翘抬眼看他,唇边笑容清浅:“玉翘不想听,大人也把那些话忘了吧!”
周振威身倚白马,东风柔面,立在楚府朱门以外,已有一个时候。
“周大人有何要事?这一大早的?”昨少爷才解了对周大人的禁令,楚五自是显出热乎劲来。
“周大人一大朝晨便来寻玉翘,不知有何事要说!”等了半晌,不见他作声,玉翘便开了口。
这边正闹成一团,绿儿出去传禀:“周大人立于外门以外,老爷说了,蜜斯允可,他才可出去二堂。”
玉翘听着碧秀唠叨,寂寂心儿有了些温意,逐回回身就着盆水儿洗漱,巧着春紫掀帘露了半脸,笑嘻嘻道:“三蜜斯让我送几块刚绣完的红帕子来给二蜜斯沾沾喜气!”
皂色净面圆领锦袍,腰束青色锦带,挂湖蓝绦子白玉佩,阔面浓颜,且眼若流星,神情更是清冷凝重,透着股子桀骜威凛之势来。
“你就在这里候着,小女让你进,你才得出来。”他又看向楚五道:“如若你敢擅自放他出来,谨慎着皮!”
女人面色冷,话说得更冷,他只觉心如坠谷底,由不得苦笑道:“玉翘感觉无关,是健忘了上溪村老宅那明月夜,我说得话了么?女人忘了,我愿再说一遍!”
“蜜斯又在这放狠话!却做不得数。”采芙巧着恰好出去,撇撇嘴道:“前些日子,少爷房里红菱那丫头,配了旺儿,蜜斯舍不得跟个甚么似的!把那旺儿唬的都不想娶了!”
周振威理了理思路,沉沉道:“我与方家蜜斯订婚之事,实非本人志愿,本日想将来龙去脉讲与女人听!”
“这是周大人的事,与玉翘何干?”
楚太傅高低打量着他,朝那腰间玉佩扫了几眼,定睛又谛视了一会,刹时满不是滋味。
“周振威见过楚大人!”周振威早以恭敬施礼,却也不卑不亢,朗声道。
这一不是滋味,相由心生,神采便威严肃严的,话里天然就带着几分没好气:“这不是晏京府周少尹么?又来我这府上堵门,是何企图?”
碧秀忙上前结过,摊了开来,皆绣着鸳鸯戏水、或者比翼鸟双飞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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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便不再多看周振威一眼,即上了轿拜别。
他正背动手,表情不错,赏着墙边浸浸烧林红杏,这么一走眼,即在朱门开处,瞧着了周振威。
现在朝堂之上,他也传闻此人很多事来,倒是个风格凌厉、法律守正的,有文官的心机周到,亦有武将的刚硬判定。
周振威静听,略一思考,干脆单膝着地,跪在楚太傅身前,抱拳粗声道:“自与玉翘女人初见后,振威钦慕至今,当她明珠,濯濯心藏,岂敢轻渎半分?现在这订婚之事虽解,仍唯恐女民气中认定,振威是朝秦暮楚的轻浮之人,定要与她说个清楚明白,还请楚大人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