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不答,只反问她:“你晓得宿世,可曾有过这一出?后可有胜算?”
一早来了数十兵士将府邸团团围住,不准人进,不准人出。
玉翘目送他们没了影,又站了会,才渐渐沿前游廊往回走。
方雨沐抿抿唇,她来可不是谈风花雪月的,正色道:“你我死期已在面前,如何苟活才是最要紧的,余它的等你我性命无虞后,再详说不迟。”
周振威拍拍她的肩膀安抚,温声低道:“莫怕,你先归去,我带了些人去书房谈事,晚些儿回房再同你讲。”
一只不着名的雀儿冒雨箭般掠过,雷声隆隆。
“你稍会回那人,就说无甚大事,让他不必挂记就好。”玉翘交代着已近正房,便听糖糖和威宝的哭声模糊传来,跟要炸天似的。
门边丫头打起帘子,才进屋,便见两个小祖宗正被嬷嬷抱在怀里哄着,碧秀手里端着甜水碗在喂,糖糖扭着头不睬,威宝吃一口,再接着哭。
威宝原睡得苦涩,是被mm哭声吵醒的,不明就里就顺从,现见mm好了,他眨着泪洗后黑亮的眼睛,咕嘟咕嘟乖乖喝甜水。
方雨沐微怔,将他这话几次揣摩,顿时变了神采。起家至门边掀帘望,除晏京带来的近身侍卫,再无二人,这才安下心,复又坐下,咬牙问:“筹办何时起事?”
正思忖间,却见远过来一群人,个个面庞严厉,周振威在前,同身边几个穿盔甲的将军低低说着话,抬眼却看到玉翘等在那边,同那些人交代了几句,才单独一人走到她身前来。
“害你何为!”方雨沐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你去查阏氏身边一个叫阿纳罕金的汉人妇,她与周将军的干系委实不普通。”
“你说楚玉翘,宿世真是我夫人?”李延年饶有兴趣的问:“那样的大美人,我即便不喜女色,看着也颇心动,怎会不善待她?”
“顾武!他在那里?”玉翘一怔,刹时回过神来,又惊又喜的看她,碧秀脸更红了,威宝感觉好玩,咯咯的笑,小胖手去摸她热烫的面。
她悄悄拉住胡忌探听,却说的琐细片言,揣摸了半日,才晓得是李延年在宏顺帝面前,以里通叛国罪参了周振威一本。
玉翘叹一声,上前抱过哭得满头大汗的糖糖,小丫头委曲的很,紧紧搂住她的颈子不放手,不哭了,一声一声的抽泣。
“方雨沐,人说伉俪同心,你我何曾同心过?”李延年挑着眉,还是在笑:“你一门心机惟嫁周振威,哪怕被他纳去为妾亦心甘甘心,我虽有龙阳之癖,可嫁夫随夫,你不守妇道,实让我颜面无存!”
“嗯!”玉翘心不在焉的应一声,脚步倒是快了很多。
方雨沐冷冷看他,话意淡然:“颜面无存?前一世你娶的夫人,但是与你好生过日子的,你何曾对她善待过!”
这两个娃在自个肚里怎生的不轻易,旁人是不晓的,他们性子总比别的娃更敏感些,更黏缠她,要做端方再等大些吧!归正她现在是舍不得。
才至晌午,天上黑云层层游移,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忽得一阵冷风过,大颗大颗的雨滴筛豆般掉下,打得蔷薇花四散寥落。
玉翘晓得他脾气,揩起帕子替他拭额上的汗水,开口说:“这盛暑酷热的,稍会我让碧秀给你们端冰绿豆汤来?”
“你当时权倾朝野,深受宏顺帝重用,同周将军分庭对抗,怎会有这一出。”方雨沐点头道:“大局已呈反转之势,现已不是我所能预感。”
“阿纳罕金!”李延年一字一顿,再看看她,忽得笑了。
玉翘晓得帝王心机瞬息万变,上捧若天高,下踩完工泥并不希奇,可这也来得太快些,宿世周振威的命数理不该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