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张可儿倒底沉不住气,阴着脸儿站起,走至玉翘旁另一椅坐下,云儿欲去备茶,她便阻了,想了想说:“这天热腻腻的,我不要喝这烫滚滚的茶,你去取西瓜最红的瓜瓤压成汁儿,放些井水里洇凉了,拿来与我吃,我是见不得一粒瓜子掩在内里的,莫要像前次粗心,谨慎揭了你的皮。”那云儿颤兢兢领命而去。
“此话当真?”张可儿眼眸闪亮,唇角起了笑意。
语毕,即一溜声儿的抿嘴轻笑。
正思忖之间,已至一清幽院落月拱门前,丫环先行出来禀明,候了半晌,才出来领玉翘出来。院里有一碧池潋滟,粉荷正盛,旁栽着数棵榴花喷火,芭蕉流翠,几只锦鸡野雉藏与荫处,眯眼懒怠的打着盹。
玉翘点头笑说:“那日只是浅显的龙井罢了,堂嫂于我吃的,但是可贵的上等普洱,是我沾了堂嫂的光了。”
屋内皆是一片喜庆,还是嫁娶当日的装点,张可儿上穿银红色斜襟纱衣,下着同色纱裤,如罩在一团烟中般,端坐在打扮柜前,对着菱花镜,篦梳着乌溜长发。
玉翘心中赞叹,还待细赏,却见丫环已打起湘竹帘子,笑吟吟的看她。忙紧走几步,进入屋内。
玉翘由着丫环婆子领引,沿盘曲游廊前行。这一起异花红烂,森木葱笼,异化层峦叠嶂,委实美不堪收。
玉翘放下茶碗,瞧她嘟着嘴儿负气的模样,便正色道:“堂嫂多虑了,我并无劝你归去的意义。你我年纪相称,又同日嫁入周府,想来也是种缘份,只是说些内心话儿,堂嫂爱听就听,厌听就当玉翘未曾提过!”
玉翘听出她的幸灾乐祸来,倒也不恼,平着声冷道:“堂嫂还是多担忧些自个吧!你即晓得男人这般,怎放心让堂哥独安闲府中这些日子?”
“这有甚么?他不是想留都城么?总还是要靠我父亲拉扯的,跪我一下,倒也应当。”张可儿哼了一声,皱鼻撇嘴,气势放肆的紧。
玉翘瞧着边角靠粉墙,摆放两张冰裂玫瑰椅,两椅间有张葵花式雕漆描金小几。她便择了张靠里的椅子坐下,也就这会工夫,那唤云儿的丫环已托了长方漆盘过来,将盘中一只青玉带盖碗儿摆她手边,帮着揭了盖,只见茶汤橙黄,香味浓醇,倒是普洱。
“.......他是如此说的。”玉翘避重就轻的回,想着那人,跪在老太君脚前,谦恭屈膝,言词凿凿。背过身去,就抓捏她脚儿,轻浮无耻,如许的衣冠禽兽,那话里又能有几分是真。她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张可儿,这女子也不是善碴,或许两人相生相克,也能走出一条道来!
玉翘瞅她唇上染了西瓜汁,猩红滑亮,晓得她想听甚么,也就拥戴道:“即结了伉俪,老是要生生受着的。”
张可儿见玉翘神采淡淡,并不接话,心中非常无趣,下重话道:“传闻你那夫君结婚才两日就去洛阳公干,奶娘昨还讲,这刚结婚的男人便如触了腥味的猫,才尝到滋味,有了瘾头,你就让他这么走了,只怕背着你的面儿,在外头不晓得如何胡天胡地呢!”
“你莫要一口一口堂嫂,我不爱听。”张可儿蹙眉颦眼,冷着声道:“方听丫环说老太君也来了?想必mm也不是来讨这口茶吃的,你如果来劝我归去,倒不必白搭口舌,只让我那夫君跪我眼面前认个错儿,这事方罢!”
“玉翘见鞠问嫂!”玉翘抿着唇先施谦逊。见那张可儿不睬不睬亦不看过来,只闲闲倦倦,声音轻飘的很:“莫要叫我堂嫂,真是羞煞死人。你随便坐吧!”又命云儿斟茶来。
恰门帘儿掀起,丫环端了一白瓷碗西瓜汁来,张可儿自顾接过,吃了几口抬眼笑道:“mm的意义我晓得了,容我考虑考虑再说。”她俄然觑眯着眼,靠近玉翘低道:“mm看着身子骨比我更似荏弱,我俩夫君体格无差,皆高大结实,mm那日可受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