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外袍不知穿过多少回,浸过多少遍,就连那深色的斑纹也被洗得失了光彩。袖口堪堪到女子腕上一点,本来还显得广大的袍子也如上衫般收缩。这已经是两年前的衣服,现在她又长大了很多。
嘴里虽恨着,殊不知,有多恋慕温仪,能有个娘亲,管着,爱着,疼着,骂着。
“啪――”
女孩儿拍动手,高兴地跳着。她是温仪,顾夫人的女儿,也是明天的小寿星。
谁都晓得这侯府只要一子一女,皆是皇后胞妹顾秋月所出,温泰兴也极是宝贝。她能够设想得出父亲此时的神采,定是眉开眼笑。影象中,她还从没见他笑过,每次也只能远远瞧上一眼,偶尔碰上,他的目光也未曾放在她的身上。
顾秋月满目狰狞,原觉得撤除了桑云清就甚么都处理了,可没想到阿谁女人如此阴魂不散,常常瞥见这个棺材子在本身面前闲逛,她就模糊不快,这张肖似桑云清的脸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通身红色的袄子,袖口、领口皆有狐绒,缎面是用金线绣的福字,看起来非常华贵。双平髻上的发环也缠了一圈圈红色缎带,里里外外皆透着喜庆。她傲气地矗立着,好像顾秋月第二,这就是侯府的心肝儿宝贝,温泰兴的掌上明珠。
实在,方才温仪被顾夫人怒斥的那一幕,她好恋慕。不知梦里梦过多少次,受伤时有娘亲垂怜着,出错时被娘亲惩罚着,仿佛不管产生天大的事,只要赖在阿谁暖和的度量,就不消担忧任何风雨。丹姑姑固然待她甚好,但从不舍得吵架,犯了错也只是摸着她的脑袋暗自感喟。
春寒料峭,冰溜子早已化成水珠从檐间滴落,肃杀的寒意尚未减退,连着北风卷过安静的池面,荡起波波鳞纹。
混乱的发丝在额前残虐,拿过木瓢在池里舀了一勺净水倒进盆里,下认识抬臂蹭了蹭脸颊,红肿的小手又沉到了水中持续揉搓着衣衫。
温仪委曲地嘟着小嘴,又恨恨地瞪了眼丫丫,全然没了方才的怯懦,好似是在请愿。
深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滑头,猛地将手伸进水里又朝前一泼,“哗――”,水花高飞,待到温仪反应过来时,已经躲闪不及,本来美丽的小人儿刹时就成了落汤鸡。心中憋闷之气顿时烟消云散,按捺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溢出,眼睛弯成了新月,从没感觉这般畅快过。
丫丫被人拖进了柴房,府里正在为温仪道贺生辰,顾秋月没工夫理睬她,只暴虐地骂了几句就仓促带着温仪下去换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