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道,“我跟相公说吧。”
“不好说。听姑丈的意义,既已过门,就是宁家的人。为夫守节,是应有之义。”何恭眉心微皱,“姑丈若不肯出头,另有甚么好说的?”
沈氏一挑眉毛,何恭呷口茶,低语道,“我听四表弟悄悄同我说,姑丈得了州府的盐引。”
“我可不肯意当睁眼瞎。”何子衿装模似样地,“听涵哥哥说,学里能学好些东西呢。”
宁家管事道,“今儿是大日子,三爷让五爷过来代六爷迎亲,三爷说,再如何着,也不能委曲六奶奶。”新郎在迎亲路上坠马……就在陈家已有民气里想着,是不是小陈女性命硬克夫甚么的。若本日不迎娶了小陈女人进门儿,他日还不知要传成甚么样。
看闺女扑闪着吵嘴清楚的大眼睛听着,沈氏也不耐其烦的念叨,“拿这腌酱菜来讲,其合用的就秋油、大料、桂皮、姜、蒜几样东西,除了用量外,你用好的秋油和差的秋油,腌出来就是两样的味儿。别的都能唬人,唯吃的是唬不了人的,用没用心做,一尝就能尝出来。”
沈氏道,“当天来回,怕是赶不及。夜里赶路不安生不说,城门也早关了。”
沈氏笑一笑,“母亲前儿还教诲媳妇,说相公要用心科举,让媳妇好生奉侍相公。母亲的话,媳妇怎敢不平从呢?”
沈氏谦道,“母亲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还是让相公奉侍着母亲去姑妈家走一趟,一家子有个章程,背面的事才好办。”
“常日里也常见的,那里就差这一日。”
陈姑妈几日不得安稳,三天后接到宁家报信,宁六公子迎亲路上跌了一跤,不幸过逝。陈姑妈听到这动静,当下便厥了畴昔。
母女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沈氏的酱菜才腌了一半,就到了小陈表妹出嫁的日子。
何老娘叫沈氏噎的几乎翻了白眼,不耐烦的打发她下去了,同余嬷嬷的抱怨,“你总劝我宽和些,可你看看这死狐媚子,我说一句,她有八百句等着我,只嫌我不早死呢。”
沈氏瞧着何老娘伤痛的模样,心道,何老娘并非没情义的人,只是,何老娘与她没有情义罢了。
何子衿的确迫不及待,道,“明天早晨就教我么教我么教我么教我么。”
何老娘暂熄了火,沈氏乐得松快,恰好带着翠儿腌酱菜。何子衿人还没酱缸高,也喜好跟在沈氏身边跑跑颠颠,间或问她娘是不是有秘方,的确她娘腌的酱菜味儿不赖。
何况,贤姑太太是在娘家守寡,还奉侍着父母归了西,有如许的名声,娘家兄弟子侄再不敢虐待她半分。
“盐引?!”这年初谁都晓得贩盐是大利,只是,若非与官府熟悉,等闲贩子哪能做盐课买卖?沈氏问,“没传闻姑丈贩盐哪?难不成是宁家帮手?”
何恭叹口气,“怕是不大好说。”
沈氏声音虽软,倒是分毫不让,“常日里虽是常见,阿素结婚一辈子也就这一回。”
何老娘泪眼恍惚,看沈氏一眼,见沈氏亦是伤感的模样,对她的恶感倒是去了些,一时没明白沈氏的话,问,“甚么如何办?”
何老娘抹一把泪,又心疼大姑子,“我这心都跟刀割普通,你姑妈不知要如何悲伤。你姑妈养了五男二女,你表妹是小女儿,也最疼她。我这薄命的丫头啊……”说着又是一通哭。
何老娘哼一声,“要不是看着阿恭,哼!”如果不看着儿子,她底子不会答应这等狐媚子进何家大门!
何恭也筹算用心苦读以备来年秀才试,只是偏生本年龄多,小陈表妹要出嫁不说,沈素的结婚亦在年底,沈氏嫁进何家两年多,还没回过娘家,伉俪两个早筹议好了,沈素结婚的时候要一道去岳家住几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