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儿子,何老娘也只肯小退一步,道,“那两日也差不离了。”
余嬷嬷是受了何氏暗里丁宁的,就是余嬷嬷本身也觉着,何家就这么几口人,何不消消停停的过日子呢?这两年她冷眼看下来,大奶奶可不是好相与的,何老娘终有老的那一日,这个家,到底是大爷大奶奶的。何况,常日里大奶奶暗里对她很不错。余嬷嬷也乐得为沈氏说两句好话,劝道,“大奶奶才几岁,这个年纪,经的见的少,说话不留意也是有的,太太何必计算。依奴婢的私心,只要把大爷奉侍好,大爷顺顺铛铛的考了秀才,纵使大奶奶有些不敷,太太你耐烦教她一二便好。”
何恭叹口气,“怕是不大好说。”
沈氏笑,“你也想上学?”
何老娘连连点头,午餐都顾不得吃,赶紧命儿子去街上找车马,母子两个仓促去了陈家。
直到下晌,母子二人方返来,得知在陈家并未用饭,幸亏沈氏早命厨下预备着,忙命摆饭,何恭也在母亲屋里用了。
沈氏笑一笑,“母亲前儿还教诲媳妇,说相公要用心科举,让媳妇好生奉侍相公。母亲的话,媳妇怎敢不平从呢?”
陈姑妈六神无主,她倒没想着闺女命硬克夫甚么的,陈姑妈想的是,宁六郎到底摔的如何样了?若不打紧,闺女嫁畴昔亦无妨。可若摔狠了,这是闺女一辈子的大事哪!但,若宁六郎无毛病,如何要兄弟代为迎亲……陈姑妈一时心乱如麻,拿眼望着丈夫,只盼丈夫能拿个主张。陈姑丈未多说,立即便允了。跟来的宁五对着陈家佳耦略施一礼,代弟迎亲,将小陈女人迎进花轿,往州府而去。宁六公子在路上出这般不测,亲戚朋友也没吃酒的心了。陈姑妈神采暗澹,心悬到嗓口眼,还是亲戚朋友俱安抚,说些“吉人自有天相”的话。
陈家场面摆的很大,即便是嫁闺女,也不输娶媳妇时的气度了。陈姑妈更是穿的喜气洋洋,亲戚们亦都提早到了,只是等了半日,直到吉时都快过了,才见宁家的喜队仓促而来,迎亲的管事神采极是丢脸,与陈姑丈道,“六爷不慎跌了马,已送回家去了……”
“常日里也常见的,那里就差这一日。”
何况,贤姑太太是在娘家守寡,还奉侍着父母归了西,有如许的名声,娘家兄弟子侄再不敢虐待她半分。
陈姑妈几日不得安稳,三天后接到宁家报信,宁六公子迎亲路上跌了一跤,不幸过逝。陈姑妈听到这动静,当下便厥了畴昔。
沈氏声音虽软,倒是分毫不让,“常日里虽是常见,阿素结婚一辈子也就这一回。”
何老娘抹一把泪,又心疼大姑子,“我这心都跟刀割普通,你姑妈不知要如何悲伤。你姑妈养了五男二女,你表妹是小女儿,也最疼她。我这薄命的丫头啊……”说着又是一通哭。
沈氏笑,“那就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