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伉俪夙起敬茶,王氏也是和颜悦色,江太太江老爷更不必说,都给了实诚的见面儿礼。何家又在江家用了顿早餐,就告别要回县城了,沈氏低声叮嘱了何琪几句,不过是尽管放心好生过日子的话。
“那里是呆话,清楚是实话。”
何老娘也说,“要不是薛大师风雅,丢人丢到村儿里去了,人家还得说呢,咱县里人这般不开眼。”何老娘很有些县城人的得意与荣光。
何老娘深觉得然,道,“那三婆子向来不开眼的,也就是阿琪还算有运道。”
王氏心下胡思乱想着,不过总归媳妇嫁奁丰富,也是欢乐的了不得。
七奶奶叹,“是啊。”又说族里出了三太太五奶奶这一家子,委实丢人。
及至回了家,何恭在背面付车钱,沈氏何子衿带着俊哥儿先陪何老娘家里去,何老娘往自家屋里的榻上一坐,水还没喝一口,就提及薛大师的偏疼眼儿来。
更有文明的还拽两句文,“虎父无犬子。”
沈大丫笑,“你又说如许的呆话。”
何老娘瞥她,“傻蛋!这是一码事吗?谁还嫌东西多哩!之前我略多疼你弟弟些,你不还常跟犟嘴,说甚么不患寡而患不均么!”家里尽是读书人,何老娘也颇受了些熏陶。
阿念何子衿与江仁何琪是同一日订婚,不过,阿念年事小,何子衿也不大呢,他俩的婚事,总得放几年再说结婚的事,倒是江仁何琪,都到了年事,腊月十二就办了丧事。
王氏今儿固然累的很,却又镇静的睡不着,大早晨的还同丈夫干脆,“媳妇这嫁奁真是实诚,要知如许,聘礼我们该多购置些呢。”觉着给媳妇的嫁奁薄了。
人江家给了五十两的聘礼,三太太五奶奶撑死给何琪购置了五两银子的嫁妆,结婚的正日子,王氏一见儿媳妇的嫁奁,脸就直接黑了。还是江太太拽她一把,王氏方缓了色彩,含笑号召过来吃喜酒的亲戚朋友。何子衿一家子都去了,何老娘很风雅的随了份厚礼,另有何家来送亲的人,看了何琪的嫁奁都觉着面儿上无光,想着三太太五奶奶一家子也忒抠儿了。
何老娘也觉着奇特呢,还悄悄同沈氏道,“端的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三太太家里要肯这般风雅陪嫁,何琪早嫁出去了。
何子衿打发了丸子下去歇息,悄悄的把实话说了,“您还真信呢。这是阿琪姐暗里攒的银两托薛大师购置的田产地亩,现在不过是借薛大师个名儿。”
“是啊,这份嫁奁在我们村儿也是有一无二的咧。”
送亲的七奶奶也在堂客这边儿的首席上也有了底气,与江太太王氏婆媳道,“不是我自夸,阿琪这闺女,在我们族里是数一数二的好闺女了,品性好,边幅好,无能,勤奋,那一双巧手就更甭提了,德容言工,样样都占,公子实在有福分。”
王氏这般客气,七奶奶吃了两盏酒,又夸江仁,“也是您家公子无能,我们县里都晓得他,小小年纪就这么风里来雨里去的打理买卖。年纪悄悄的,便晓得挣钱养家。非得如许的后生,才可靠呢。亲家好家教哟。”
“可不是么。阿琪那丫头,瞧着是有后福的。”七奶奶又问何子衿,“小仙儿,薛大师既要给阿琪添妆,如何倒把东西给了你啊。”
沈二丫笑,“我们常在村儿里听人提及你呢。你现在也是大女人了,真都雅。”
何老娘肚子里却想,这薛大师也是个偏疼眼儿,何琪是薛大师的门徒,她们三女人也是薛大师的门徒呀,并且年下节下的,家里都有备礼给薛大师的。可三女人结婚的时候,薛大师可没这般风雅。一样是弟子,怎地还两样对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