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踌躇着,花奴倒是抢到我前头道:“我们两个没鬼鬼祟祟啊。”
花奴赶紧摆摆手道:“怎敢劳烦各位爷?爷们还得去巡查,别为我这小小一只耳环担搁了,若出了岔子,我如何担罪得起?”
沈登退了出去,梅姑走过来,问道:“蜜斯感觉沈登可托?”
我接过那盒子翻开,看到内里的物件,思路刹时飘回了在李生家里的阿谁夜晚,红烛摇摆,床幔昏黄。我拿起内里的玉簪,恰是那一晚,他拿去的。盒子里又放了很多片桃花。
我看了一眼阿柒的脸,他神采闪躲,许是为他家殿下指责我吧。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如果悠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沈登见我不说话,上前道:“小的晓得蜜斯必然不肯轻信了小的,小的另有一样信物。”
花奴跺了顿脚,啐道:“蜜斯没知己!”
我悄悄眨了下眼道:“晓得了,你出去吧。”
我吃吃笑道:“不跟你在这儿耗着了,快走吧。”
沈登道:“回女人的话,五年多了。”
沈登又毕恭毕敬的回话:“约莫有七年了。”
沈登一激灵,又跪倒在地:“女人不信小的,也不能不信太子殿下呀!小的本来叫刘芹,今儿这是顶了别的新人儿的名字才气出去奉侍的。先前小的一向在殿下宫里奉侍,做些洒扫的活计,并不起眼,是以殿下才选的小的来奉侍蜜斯。”
我低着头跟在渠侬背面出了院门。走远了些,俄然闻声树林里一声夜莺的叫声,我歪过甚一看,花奴正躲在树后朝我招手。我堪见四下无人,便偷偷地也溜进林子里去。
那将士没理睬她,指着我道:“你,把头抬起来!”
沈登弯着腰道:“阿柒公公本日派人来告诉小的给女人传信儿,早晨戌时三刻,巡防的禁军交班,殿下会在宏光阁后殿等女人。”
我点了点头,拿起床头的《水经注》,翻了几页,忽的走神了半晌,昂首看向大堂。
花奴拽着我穿过林子,直接到了行宫的东边。
我不动声色的把盒子盖上,问沈登道:“既然有信物,为何最后才拿出来?”
那侍卫又大喝一声,号令道:“转过来!”
五年多?我细细策画了一番,问道:“你入宫多久了?”
阿柒转头悄声道:“蜜斯前院儿里去吧,殿下就在那儿等着您!”
那声音薄弱粗糙,倒不是公公寺人的声音,想来是行宫里的保卫。我和花奴被惊得一愣,停在原地,不敢再转动。
他说的倒也不是不成信,只是皇家的虎狼之地,实在让我不敢轻信赖何人。
我倒是想出了很多说词,只是不知这保护会不会认出我来,如果认出来,只怕今晚是见不着殿下了。
她想了想,忽的微微一笑了然于胸,道:“屋里那张桌子漆掉了,早晨渠侬要去领蜡烛,蜜斯便换身宫女服跟着出去吧,再叫花奴在外头带你畴昔。”
花奴接过宫灯赶紧伸谢。
我点点头,问道:“褚公公叮嘱我这几日不能随便在园子里走动,你有没有甚么体例,能让我不被人发觉,去宏光阁一趟?”
沈登问道:“女人这是在踌躇甚么?”
我刚要欣喜的承诺,却掐住了动机。若能再见到他,我天然是欢乐的,可我该如何面对他?该对他说些甚么?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个小巧的梨木雕芙蓉花黑金盒子。
没曾碰到太子殿下之前,我读古诗,读到前人动不动便是愁、动不动便是悲、动不动便是哀,只感觉矫情,人间哪有那么多能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想来是少年不知愁滋味。长大了些,碰到他以后,才真真正正感遭到心疼的滋味,像是一把刀子在剜胸口的肉,像是喉咙里咽不下去的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