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这回整话都说不出了，呛咳着：“你、你——”
她嗓门比普通丫头来得大，一串话甩出来又响又脆，叶明光笑着听了，抄动手跳下台阶，道：“好，我去看姐姐。”
苏家门前，是大柱和翠桐兄妹俩在扫——实在主如果大柱扫，翠桐一个小丫头，还没竹枝编的大扫帚高呢，她更多是凑热烈，嘻嘻哈哈地在玩。
小丫头临时非论，那三个妇人恰是老中青三代，头一个下来的是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穿身雪青色的对襟长袄，端倪楚楚，很有几分动听处；她下来后，回身从车里扶出一名中年妇人，这名妇人本身的年纪或许不算很大，但她面色蜡黄，让少女扶着的手背泛着青白，指骨凸起，似有疾病在身，倦容让她看去比实际年纪老了好几岁，像是四十开外的人了；而最后由少女和中年妇人共同扶出的，则是一名紧紧抿着嘴唇，神情峻厉刻薄的老妇人，旁人看她时，第一眼多数不会重视到她的长相打扮，而是她唇边那两道刀刻普通的法律纹路。
昨夜无风，喧闹地下了一整夜雪，夙起推开门，万物似是平空藏了起来，门路，屋顶，植栽，一片厚而无垠的白，铺天盖地映了满眼，极是有打击力。
“姐姐，姐夫，救我，有拐子拐我来了！”
中年妇人吃痛地蹙起了眉头，不得不上前一步，她的态度客气很多：“这位小大姐，我们不是好人，跟叶家确切有些渊源，叶家现有一个哥儿和一个姐儿，不知你是谁身边的使唤人？劳你去和叶家姐儿通传一声，待我们出来解释一二后，你就明白了。”
听风二十出头了，边幅普通，但是脾气外柔内刚，非常会照顾人，笑劝道：“哥儿才从床上起来，以是不冷，等内里雪地里一走就不一样了，虽只要两步路，也谨慎些好，到那边再取下就是了。”
在他的暖耳之上，特别停了半晌——她曾享过非同普通的繁华，认得这是一整条貂鼠皮裁剪缝制而成，对普通人家来讲，这个物事过于糜费了，便是有些家底的人家，也舍不得用在一个正值快速发展能够用不到两三年就不能再用的孩子身上。
老妇人临时顾不得，气得颤栗，手改成指着她：“真是婢似仆人，你这是谁家的端方，傲慢得要翻了天了，你如许的贱婢，放在我家早打死裹张草席拖出去了！”
老妇人的眼神倒是愈显刻薄，同时带着讳饰不住也不想讳饰的嫌恶以及如见财贿的喜意，她先扬起衰老的头颅，往巷子两边转着看了一眼，对劲地发明各家下人们的重视力全会聚到了这边，方吸了口气，减轻了语气，峻厉地开了口：“你这孩子，说话这般直眉瞪眼，怎地一点礼数都没有？老身，是你的祖母——”
她伸手想抓，底子没抓得及，难堪地停在了半空中。
她是渔家女出身，论机警是比不上小荷，但骂起人来就一点也不输了，非常能战，一句顶着一句，把那老妇人顶得几乎翻了白眼。
叶明光不耐啰嗦，就还是听了，这暖耳并非只罩住一双耳朵，而是从他头上戴的小帽绕过一圈，戴好后，全部头脸都显得毛茸茸的，非常和缓。
青叶不吃她这一套，扬头大声道：“我不明白！我看你们就是三个骗子！叶家老太太早就仙逝是再确实不过的事，我不晓得如何平空里又跑出个见都没见过的祖母来了，对了，另有你，你是这老太婆的媳妇还是闺女？你该不会也要跟我们哥儿认个亲吧？”
那扫帚上还沾着很多先前扫雪带上去的雪花，她这么一挥，飞扬着就扑了三人一脸，中年妇人和少女还好，只是不由今后遁藏，老妇人直要气死，一边让冻得打了个寒噤，一边怒骂道：“你这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