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谎!”
一旁的差役喝道:“斗怯懦民,见推官在上,为何不跪?”
何平禄不信,那人明显说里边有她的东西。他又问了一遍,“这里边当真没有你的东西?”
宋酒悄悄挪动了裙下的发麻的双脚,身还是端方如松。
固然感觉眼下的景象过分于严厉,但她心中竟感觉有些好笑。上辈子她忙着周旋于官府之间,这辈子呢,三天两端就要到府衙走一趟。
终究,门后走出一人,朝着阶下吼道:“宋酒娘!官人传你出来!”
差役倒是一愣,略有难堪地笑笑,不知该说些甚么。对一个女子大声呼啸,人家没见怪,反而细声细语地伸谢,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那妇人抬手抹了抹额上乱糟糟的头发,用粗衣擦了一把鼻涕,这才说道:“官人,民妇是这小我的家里人。今儿早听府衙的人说从城外捞了个男尸,民妇特地跑来看。哪知……”
妇人蒲伏着到男尸中间,被那发白的脸吓得惊呼一声。随即一把扑到尸身身上,吼得撕心裂肺。“当家的呀,你如何就这么死了呀……是哪个杀的你?我要杀了他替你报仇!”
坐于堂上的推官手里攥着一方帕子,时不时地往鼻前一送,明显是受不住这股怪味。
俄然,那妇人像得了失心疯似的,一把拽住宋酒的裙角,咬牙切齿,“都是你这个狐狸精,都是你,必然是你杀了他!”
宋酒心下不屑,他这当的是哪门子的推官,这点尸臭都受不住,竟不如她一个小女子。如果将酒楼中腐臭的生果给他闻上一闻,想必他便要当场昏在这公堂之上了。
妇人被吓得两肩收缩,一哽一哽地,“民妇当家的已经不见了好些天,民妇本日一看,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竟然杀了我当家的啊!官人啊,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是又如何?呵,人非她所杀,她有甚么可骇的?
怕是再过些时候,这临安大大小小的府衙里的差役都要认得她了。两辈子都逃不过跟官府打交道的宿命,真不晓得是好还是不好。
“本日从临安城外的河中捞起一具男尸,有人说曾见你与他有争论,遂让你来瞧一瞧。”
她本来另有些忐忑,不知府衙中的死尸究竟是不是那日遇见的阿谁男人。可在阶下站了半个时候,她早已心静如水。
宋酒连一眼也不肯看阿谁说话的差役,只目光炯炯地看着上边的推官,义正言辞。“我无罪,为何要跪?”
又到府衙走一遭,宋酒走马观花地看着两边的差役,面上一片波澜不惊。
这回审案的处所不再是郑进前的地盘了,此次案件是由本地的推官来审理。
宋酒点头,笃定地答道:“无!”
何平禄解释道:“此乃那男人随身所带之物,你看看可有熟谙的物什?”
差役又端着一方托盘出来,上方亦是盖着一块麻布。
那一百文钱,一文未几一文很多地躺在盘子里。而这一百文钱,是她当日给阿谁男人的,目标是为了让他阔别临安城,以免泄漏了她的身份。
差役将死尸头上的麻布一揭,一张泡得发胀的面孔露了出来。整张脸惨白惨白的,更靠近青灰,没有一丝赤色。
公堂上的腐尸味顿时浓厚起来,令人作呕。遵循味道的难闻程度,此人想必死了好久了。
何平禄一个眼神,右手边的差役便将男尸抬了上来。
宋酒站在阶劣等了半个时候,推官尚未让她出来。幸而现在是梅雨时节,没有炎炎骄阳当头,但还是有些炎热。
宋酒侧身,只见一个身穿褐布粗衣的妇人跑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哭喊道:“官人呀,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何平禄面色一凝,抄起桌上的惊堂木一拍,“大胆宋酒娘,这里是公堂,还容不得你一个小民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