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焕悄悄摇摆着宋酒的身子,压着声音低低地唤道:“阿酒?”像是期盼又像是低诉,缠绵中带着几分哀婉。
王之焕一把抓住大夫的手腕,喝道:“节甚么哀?她清楚另有气,你为何不救?”王之焕的力量大得惊人,捏得大夫五官扭曲纠结成一片。大夫疼得龇牙咧嘴,告饶:“郎君饶命,尊夫人确切只剩一口气在,老夫医术不及华佗,实在有力回天啊!”
王惠文望着王之焕拜别的方向,手中的血骨扇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掌心,收回啪啪的响声。“俄然闻声门前有动静,这才过来看看。家里的客人仿佛环境不大好啊,是吗?”
宅老胆战心惊地合上宅门,心中默念叨:“我的乖乖,此人是从阴曹地府来的吧?走路不带声响,面庞固然丰朗却总感觉有一股森然之气。”
王之焕看了一眼半开的窗户,心中默念:“阿酒,等我返来!”
宋清盼瞧见宋酒直挺挺地躺在小榻上,迈着小腿儿跑到榻边,用力地摇着宋酒。“娘亲,你醒醒!阿盼和琢哥哥返来了!”
王之焕一把挥开大夫的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白雨!白雨!”王之焕猖獗地朝门外呼喊白雨的名字,双手紧紧地握着宋酒垂垂冰冷的小手。
王琢沉沉点头,仓猝号召几个婢女进屋去。
宅老连连道不敢,用手擦拭额上的汗珠,忐忑地进门。
王之焕搂着宋酒,心急如焚。“大夫,你从速过来看看!”
王惠文哗的一声撑开血骨扇,落拓地说道:“不必了,你还是去操心操心阿焕的院子吧。生离死别的时候,总得有个见多识广的白叟在身边守着,不叫人乱了心机。”
宅老对这位惠文叔父略有微词,先不说王宅里的一丁点风声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和两耳。眼下出了此等大事,连他这个白叟都觉着可惜,这位惠文叔父仿佛不受半点影响,仍旧过他的清闲日子。
婢女孔殷的脚步声在外间响起,“郎君,大夫来了!”
大夫甫一出去,便闻见氛围中漂泊着一股怪味儿,悄悄蹙了蹙鼻头。
白雨仓猝走进里间,恰好瞧见王之焕将面若死灰的宋酒放平躺好。白雨还瞧见了地上有一滩血,不忍直视,问道:“宋娘子这是如何了?”
王惠文侧目,抬脚进了门,朗声道:“天儿黑尽了,我那边还未筹办昏食,仿佛家里的仆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王惠文瞧见宅老的行动,呵笑一声便分开了。
昂首瞧了瞧东边初升的新月,宅老长长感喟一声。现在郎君定是披星戴月地往南城门飞奔,也不知郎君能不能及时返来?如果来得晚了,宋家的娘子殒了命,郎君不知会作何反应。
宅老眼角一跳,躬身对着王惠文的背影谨慎地说道:“小的这就去瞧瞧,看看是哪个仆婢敢怠慢了惠文叔父的昏食,好调教他一番。”
待王之焕分开后,宅老打着灯笼正要进门,转头猛地瞧见王惠文站在身后。宅老“嗨”一声,伸手虚拍几下胸口,禁止住心中的惊吓,道:“惠文叔父这是要出门?”
王琢从里间追出来,拦住正要分开的王之焕,双眼如墨。“爹,娘亲是否得了沉痾,药石无医?”他现在也有十岁,凡是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并不会像宋清盼那般被等闲乱来畴昔。
王之焕翻身上马,在深沉的夜色下缓慢地往南城门奔驰。
因为大夫并不清楚宋酒的身份,见王之焕对她如此密切,便将她当作是王之焕的妇人称呼。
“情深不寿啊!前人诚不欺我辈!”宅老念叨一声,仓促往王之焕的院子赶去。
王之焕不忍,将他带到一旁和王琢站在一处,柔声安抚道:“你娘亲只是累了,你乖乖地不要吵她。等你娘亲醒了,再给你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