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后将琉璃带到棺木前,轻声说道:“你父王生前你未见到,就在这里给你父王上柱香跪几个头罢!”
琉璃又当着世人的面,将头上的冠取了,金饰一一取了,只留了一支素净白净的发环让聂阿姆将她的头发环了起来。汉人的女孩子,只要嫁了人,才气挽发髻。琉璃尚未与北凉王世子大婚,先已戴了王妃头冠,现在又簪着发环去拜祭,多少让人感觉有些奇特。
琉璃悄悄握着北凉王后的手,特长心悄悄地摩梭,似是无声的安抚普通。北凉王后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好孩子,跟我出来罢!”
一大一小两个在前,扶着北凉王后的两个男人自发跟在了身后,和沮渠菩提站在一起。他们三个看起来个头相称,年事也差未几。
打了打精力,谨慎地跟着北凉王后持续往内里走。一起两侧跪了数名侍女宫卫,哭声早已连成一片。
前面的汉平王和沮渠菩提发觉了,齐齐停下脚步,回过甚来。
琉璃低着头,垂着眼睑,一脸的神采悲戚庄严。有侍女持着奉到她面前,她接了,冷静地冲着棺木拜了三拜,然后上前,将香插了,再退后几步,双膝跪地,伏首磕了下去。
那两个较着有些不平气,齐齐哼了一声,但是到底也没有再说不忿之言。
汉平王没好气道:“你现在才想起来,我却那里替你找孝服去?”
转脸叫身后的大宫女,大宫女捧着孝服,展开了,当着世人的面,将孝服披到琉璃身上,将一身王妃正服盖了。
汉平王也转过来身见礼,口称“王嫂”。
北凉王后在台阶上面,被琉璃一番话说得热泪盈眶,语气哽咽地说道:“真是个好孩子!凉王生前数次提及你的父亲,高公一代才儒,公然女儿教是知书达理,懂事体贴。好孩子,来,上来,跟我去拜一拜你的父王罢!”
沮渠菩提先开口说道:“王妃嫂嫂,但是有甚么事情?”
北凉王的棺木停在后殿。琉璃一起由汉平王和沮渠菩提引着往里走,到了后殿阶下,缓缓愣住脚,昂首看着数级台阶上面挂满白幡的檐顶。
汉平王看了看琉璃的孝服,斜着眼睛说道:“新任凉王固然给了你王妃的身份,但是王妃到底是未嫁之身,这身孝服,穿得有些出了规格吧?”
琉璃便晓得,这是北凉王的王后了。她特地地赶出来,想来是晓得汉平王会刁难她,是以过来得救。这全部北凉王宫,她是北凉王的王后,汉平王尚且尊一声“王嫂”,除了她,没有谁说的话更有分量了。
她的人生当中,倒是第一次,直面灭亡。畴前北凉王私服去大魏她的家里,张口跟她阿爹提出要为儿子求娶他的时候,她感觉这个北凉王是多么讨厌又自发得是的人。厥后他们的使臣又得了北凉王的表示上门劫掳她的时候,她更是有些恨这个北凉王的霸道霸道。再厥后,北凉王世子跟皇上求娶她的时候,她想,那必然是北凉王的意义,一次被拒,便来抢的,抢而不得,便来硬的。
从一个男人手里伸出胳膊,冲琉璃伸脱手去。
琉璃在台阶下起家,踏着台阶走上去,然后扶住了北凉王妃的手。她年事不到十四,在高大的北凉王妃面前,显得格外娇小。但是后背挺得笔挺,一脸的神采庄严,带着沉默的悲戚,看得北凉王后又怜又爱。
琉璃缓缓说道:“论起来,我该遵汉平王一声叔父,叔父因着父王过世心内哀思,出言怪我失礼,我了解叔父的哀思之心,是以不敢回驳叔父。但是失礼事大,请叔父听我解释。我一起正服入城,持的是大魏公主的威仪,秉的是北凉王妃的风采。一是叫姑臧万千百姓晓得大魏和亲的诚意,二是叫一城臣民看看北凉王宫的威仪。现在入了宫门,到了殿前,不需朝仪,只执妇礼,为妇者,岂敢在父王灵前正服严仪?是以安身阶下,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