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盖一边暖着琉璃的手,低声说道:“崔浩近半年来,上面汲引,皆是汉人,大有与鲜卑诸臣一争朝堂的架式,本来已得了很多不满与忌恨。前些日子,他有一堂妹嫁去太原王氏,他数次当着诸臣奖饰那堂妹夫,说‘王家男儿,乃是贵种’。”
郭妍一看琉璃披着滚毛边的棉大氅,捂得严严实实,先吓了一跳:“姐姐是病了么?我来的却不是时候,扰了姐姐养病。”
李盖伸手握着琉璃的手,看了看琉璃盈满笑意的脸,又问道:“方才听云裳说,崔府的少夫人本日来过?”
琉璃笑道:“都让你哭成这个模样,看来确是难堪的事情。操心不操心,且说出来看看。我能为你操心,便操心着。操心不起,便去能操心的。最不能委曲的,便是本身了。可知?”
琉璃想想确是如此。因而便说道:“如此先请她出去。内里冷,别冻了她。”
琉璃愣了一愣神,下认识问云裳:“崔府比来但是有甚么事情产生?”
琉璃离了座,迎到门口,云裳便引着郭妍出去了。
琉璃一愣。直觉郭妍并不是来串门。两人现在,再不是畴前未嫁时的心无芥蒂。因着她和崔浩的前事,前几个月狠狠被人恶言传了一把,现在她固然嫁了李盖,郭妍虽也不是心机多的人,但是要说全无隔阂,倒是不成能的。
李盖挑了挑嘴唇,便问道:“阿姆如何我爱吃肉汤泡馍?”
皇上和崔浩有少时的交谊,两人夙来兄弟大于君臣,这两年皇上对他更是宠任,出则同车,登堂入室,向来无所避讳。崔浩做了甚么事情,竟然让皇上能对他动了怒?
聂阿姆是不管如何也不会再答应那样的事情对琉璃重来一遍了。是以在琉璃冒出将李盖的俸禄悉数次给那边府里的动机时,立即出言制止了她。借着让她养身子的由头,那府里的事情,能不跟琉璃说,便不再说给她晓得。
皇上如此宠遇琉璃,倒叫那些对秉淮生着几分架空的朝臣们衡量起来。
“倒是为了甚么事情,他触怒了皇上?”
琉璃吃了一惊。
入冬今后,气候渐冷。琉璃因着之前中毒,身子比畴前差了很多。早早在房中烧了炭,不是太阳晴暖的时候,便不出门。饶是如此,也常常地手脚冰冷。李盖只道她少动,趁休沐之时带着她出去过几次,原想着让她骑骑马,或者走一走,身子总会好一些。但是琉璃也不知是懒的,还是真得身子虚,稍一动就说累。李盖没了体例,叫云裳早早备了手炉,时候抱着。很多事情也不叫她多操心,只一心叫聂阿姆盯着她补身子。
郭妍立即想到琉璃畴前在北凉身子中过毒,差点丧了命,想来身子不是一时便能养继的。前些日子内里传皇上赐武威公主狐裘,看来皇上也深知琉璃体弱。
琉璃笑道:“兄长少有才名,从年幼便得先帝赞美,又与皇上情分平常,是以到现在,一起走得平坦顺达,难名有些理所当然。这一次犯了皇上的忌,动了皇上的怒,今后多少会收敛起来。所谓休咎相依,叫我说,这才是福分。”
琉璃叹了口气:“说崔家兄长不知甚么启事惹怒了皇上,得了叱骂。她自是吓坏了,唯恐皇上对兄长倒霉,到我面前来哭一哭。还是畴前的性子,心性纯真,好哄又好吓。”
郭妍接着,擦了眼睛,又擦擦脸,才说道:“夫君昨日惹了皇上大怒,被皇上狠狠斥责了一番。婆母本日劝他谨言慎行,他却一意刚强,并不平从。我只怕他……”
琉璃笑道:“自是我奉告的。”
温声劝了郭妍一会儿,郭妍渐渐心开,欢乐起来。两人便有说有笑地闲谈起来。
琉璃正在看书,瞥见他出去,笑了一笑,说道:“阿姆说本日天冷,正在为你做肉汤泡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