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明白赵显想对她好,宿世她自闭敏感,惊骇再惹李氏愤怒,和这个叔父能说三个字毫未几说一个字,赵显即使一腔慕孺之情可无法檀生敬而远之,李氏虎视眈眈,两人干系到底不远不近,可到最后是赵显顶住了压力,宁肯违逆李家也要让她明媒正娶嫁到袁家;而此生赵显更加谨慎翼翼地奉迎她、关照她…
这才是升官发财之道呀。
赵显微微偏过甚去,看窗外暴雨袭城,眼角似是有润意。
檀生背向后一靠,语气困扰,“也不对吗?莫非是我算错了?”檀生摇点头,却放心笑道,“我不对便不对吧,这层意义是我算错了!这旭字要讲究阴阳均衡,放在男人宦海上是柳暗花明之态,可若放在姻缘上却不是生离就是死别,卦象非常不好。如果阿俏算错了,倒还更好些。”
乌梅子黑乎乎地躺在帕子里,被体温熔化的糖渍流了一小滩。
赵显如有所思。
阿俏啊,你晓得道长们是不会看七个葫芦娃的吗?
“本日秦大人来奉告我,他家秦夫人从清虚观一返来就抱着枕头哭,问她出了甚么事儿也不说话,直恶狠狠地哭,说再也不给清虚观奉香油钱了。”赵显没话找话。
两难地步?
檀生再道,“旭字通周易,主卦得利建承下,为六冲卦,站撞、斗、争。叔叔近期在宦海上或将经历争论,乃至打压方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檀生也笑,“我这三脚猫工夫拿自家叔叔练手要甚彩头呀?上回逛宅子,阿俏看藏书阁…”
李氏将闹起来,而他又顾忌檀生,实在两难。再加上这暴雨不歇,由檀生而起的赣水诀堤流言四起,江西宦海上很正视,他当然要捧自家人的场,双手同意筑堤加固,可布政使魏朝踌躇不决,此亦为两难。
赵显当作陪闺女过家家,一边笑一边看向窗外,“雨下了这么久都不见太阳,测个’旭’字吧,朝阳东升,但愿明天太阳就升起来,可别再下雨了。”
赵显...还在记念着白九女人...
檀生展眉哈哈笑起来。
赵显将乌梅子留下,酬酢几句,交代了官妈妈好生顾问檀生后便仓促拜别。
檀生抬高声音,历经重重铺垫,终究靠近靶心,“人间诸道皆以阴阳均衡为准,一个字,一棵草,一句话皆是。旭字拆解,日字为阳,那么九字当为阴....”檀生沉默沉吟半晌,方道,“猴在十二生肖中属九,婶娘或属猴?”
檀生笑了笑,“足可见叔父现在堕入了两难地步,相悖相生,没法衡量。阿俏所言可有弊端?”
赵显见檀生吃了乌梅,眼睛亮晶晶的,“我问了大夫,就是浅显的感冒,喝了药再养几天就没事了。”
她在窜改,旁人的态度随之有所窜改,实属普通。
檀生假装未见,再道,“那或是婶娘在娘家行九?”
“阿俏看藏书阁里话本子颇多,甚么三懦夫智斗大神仙,七个葫芦娃与蛇精啊…翻了几本,甚觉都雅。若阿俏算准了,叔叔就许了阿俏进藏书阁看书吧。”
赵显放纵地笑着点头。
赵显神采蓦地煞白,檀生微微垂眸,见赵显手缩于袖中略略颤栗,再细细打量赵显神采,若不细看没法发明赵显眼眶微红,似是忆及旧事难以自已。
赵华龄和赵华容宁肯每天东厢逗猫西厢逗狗,没有猫狗就相互逗,也不肯找本书来看看。小四芝娘倒喜好看书,可也忒爱哭了些,欲语泪先流如许的场面实在让民气焦…
赵显神情渐渐严厉起来,脊背垂垂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