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将李氏引向装潢高雅却僻静的隔间,门向里一推,里间有三人,桌子后那人顶多三十出头,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庞大气,眉黛如远山,眼角微微朝上挑平增几分凌厉。
郡主轻蹙颦眉,“平儿!休得无礼!”脸转得极快,冲李氏笑道,“小丫头不懂事,如果冲撞了赵夫人,本宫立马罚她。”
几句话说清道明后果结果。
有这位郡主在一日,永宁侯府也不算式微!贞贤郡主与天子亲缘干系颇近,得唤当今圣上一句伯父,天子没女儿,对这个侄女也算要仁得仁...只是这位郡主运道不好,十五岁嫁给永宁侯府二公子,转个年那二公子就得痨病死了,贞贤郡主就成了个孀妇,天子倒是成心叫贞贤郡主再嫁,只是郡主没这意义,也只好惺惺作罢。
李氏笑着搭腔,“不冒昧不冒昧,在马车里待着闷得很呢!”
只是现在,不是计算这些事儿的时候。
杏花胡同那赵显,就算是风头正劲,也不过就是个四品文官,又不是甚么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她一个宗亲郡主如何能够熟谙赵家的马车?
她也见多了。
并且,是在床上提起来的。
李氏一颗心都是酸的。
睡三两次,袁修就失了兴趣。
这类人,袁修见多了。
就还剩个样貌还不错的长房嫡子,永宁侯世子吧?
永宁侯府另有位郡主啊!
想来想去,定京倒还成了赵家的福地!
又酸又涩又苦。
永宁侯袁家?
对了!
赵老夫人那老虔婆也配作这个态!
她都不觉得然,大不了又是一个边幅勾人的美人儿罢了。
永宁侯原配活得好好的,总不能是续弦啊!
贞贤郡主没给李氏说话的机遇,紧跟着便开口道,“更可贵的是,我传闻你们家侄女还是一名可贵一见的小美人儿?”
这车夫是从南昌府带回京的,小处所出身,一点大师端方也不懂!总有一天要给换了!李氏蹙眉敛裙下车,余光瞥见那车夫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觉心头一酸――她刚从李家回赵家,父亲李朴素见赵显顺势似有平步青云之态,便逼她向赵老夫人低头哈腰,再由李朴素出面帮赵家摆平了在暗盘中借出的那利滚利的银子后,赵老夫人毕竟软了腔调,派了肩舆把她从娘家接了返来。
贞贤郡主笑一笑没搭腔,请李氏落座,二人自又是一番酬酢,郡主亲为李氏斟了一盏茶,不怒自威含笑道,“今儿街头不赶巧,天南地北的马车都堵在一处,我不耐烦在马车里等,干脆就包了间隔间喝茶。将才丫环跟我说,下头有辆杏花胡同赵大人家的马车,我便让丫环来请赵夫人您,可有冒昧?”
李氏蹙眉想了想,仿佛听过。
可事到现在,她的处境越来越难过,赵显权势一日比一日大,赵老夫人鼻孔一天翻得比一天高,另有那小骚货赵檀生,手里握着赵家尽数财产,在京中名声大噪,候在赵家门口祈求赵檀生能为她们算上一卦的夫人太太与日俱增...
贞贤郡主看得清楚,再一笑,“现在最好混的就是道门中人了,时势造豪杰,您侄女趁了这股东风,闪现出了本领,带给你们赵家的优荣那可会多了去了呢。”
簪缨世族,建国功臣,可近两代仿佛也没有拿得出来的子孙了,袁家现在仿佛也没有人在朝中任职,除却袁大老爷在金吾卫任佥事撑场面。
他妈的。
恭贺她个屁啊!
她有更首要的事做。
那人身边丫环打扮的一小女人昂扬脑袋,语气非常骄贵。
提及赵檀生,李氏面色显而易见地垮了垮。
李氏如坐针毡,很想奉告贞贤郡主,你如果还接着夸赵檀生,她能先下去点桌菜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