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再次把他拎起来,丢到一个侍卫怀里,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你父亲叫甚么?”
那小娃儿止住哭声,哽咽道:“宝儿没有认错,你就是宝儿的娘亲!春姨给宝儿看过娘亲的画像,你和画里的娘亲一模一样,你就是宝儿的娘亲!娘亲你别不要宝儿,宝儿好轻易才找到娘亲!”
第二天傍晚,目睹已快到半夜时分,我觉得卫恒又不会再来了,正想寝息,忽听那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大声道:“陛下驾到!”
俄然被个小小孩童抱着腿喊“娘亲”, 倒让我吓了一跳, 只当是哪家的孩童一时跑丢了, 认错了娘亲,我正要哈腰哄他几句,对上他那张小脸,却不由一怔。
那小娃儿似是对这个动不动就把他拎来拎去的人很没好感,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宝儿天然是娘亲的孩子,爹爹当然是叫爹爹了,你还是大人呢,连这个都不晓得!但是宝儿也只在画像上见过爹爹……”
卫恒是奥妙送我出宫去照看岩弟,我岂可多言,便道:“我无事的,如何这宫中只要你们几人?”
“那便好。”我微浅笑道。
可如果吴良阳奉阴违,并未曾放那逢春拜别,而是始终将她抓在手心……,那么方才街头的那一幕便不是偶合,而是又朝我射来的一支毒箭。
“其他的宫人还在掖庭里关押着,只我们几人查验过后,被陛下又送回到这椒房殿里。”采绿道。
那孩子似是受了甚么极大的惊吓,缩在尹平怀里抖成一团,咬着拇指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他递给我一面出入宫门的玉牌,“此事我自会摒挡,我命人先送你回宫。”
我朝卫恒躬身施礼,他再不像平常那样亲手将我扶起,只是冷酷道了一句,“免礼。”
为今之计,我也只能静观其变,只看卫恒这一回还能不能持续信赖于我。
接下来的半日光阴似是非常冗长,又似是转眼即逝。
到了晚间,卫恒公然没有过来我的椒房殿,我想去九龙殿寻他,却发明我连椒房殿都出不去了。
方才那生得和岩弟有几分类似,抱着我喊娘亲的敬爱孩童,另有阿谁头包青布的妇人,固然当时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可那脸孔身形,模糊也是我曾见过的,竟似是我被章羽囚禁在零陵他那所宅邸时,被他派来贴身服侍我的一名婢女――逢春。
我忙披上一件外袍,快步迎了出去。
话虽是同我说的,但是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硬梆梆地丢下这么句话,便回身拜别。那抱着孩子的侍卫紧跟在他身后。
本是让民气怜的话语听到我耳中,却让我心间出现一股寒意。
刚走到外间,便见卫恒徐行踱了出去,尹平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身影,恰是昨日抱着我腿,喊我娘亲的阿谁小小孩童。
我天然晓得他当时话里所指并不是真的醋海,而是戏言罢了,可现在怕是一语成谶,不会再有甚么被翻红浪,有的只会是这醋海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口中那“孽种”二字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我心中。莫非他已然认定这个孩子当真是同我有关的孽种不成?
见他让尹平放下阿谁叫宝儿的孩子,去门外守着,我才开口道:“陛下为何将这孩子带了过来,莫非没有寻到他的亲人?”
我颤声问道:“不知陛下何出此言,莫非我这椒房殿里竟有这孩子的亲人不成?”
不知是这殿内的烛光过分暗淡,还是怎的,卫恒此时的面色看上去阴沉非常,如黑云压城,比起夏季电闪雷鸣前的阴霾天气还要更暗淡几分,一双蕉萃的眼眸中充满红丝,瞧着更是吓人。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畴昔,就见一个褐衣妇人,头上包着块青布,正立在不远处,盯着这边瞧,见宝儿喊她,不但不从速过来看看孩子,反而回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