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卫恒却还是握着我的手问道：“可还疼吗？”
“夫人安好，中郎将心上挂念着夫人。一传闻夫人病了，也不顾粮草还未征收结束，将余下的事安排安妥，连夜便往邺城赶，不眠不休，只花了两天工夫，便快马加鞭的返来了。”
我轻咬下唇，不管仓公在牢里对我说的那些话，是当真如此，还是只是为了安抚我，我都要为他再做最后一次尝试。
“甄弗，在你内心你就这么想我的？”
我笑看她一眼，采绿立即乖乖道：“婢子再也想不到，尹寺人竟然如许胆小。”
本来是早就不疼了的，可被他这么一握，我又感觉指尖有些灼痛起来。
他俄然一拳重重在床榻上，起家便走。
尹平将他一向拿在手中的玉瓶交给采蓝，“这还是上一回中郎将弄伤了夫人的手，特地遍寻良医，用白獭髓、玉屑和虎魄屑调和在一起制成的药膏，涂上后可不留任何疤痕，令肌肤光亮如初。或许夫人不奇怪这药膏，但老是我家中郎将一片情意，还请夫人记取迟早各涂一次。”
尹平却反问我道：“夫人既然这般体贴中郎将的身材，那为何方才又将他气走？”
“这些药方皆是死物，若无高超医者临证相判，无甚大用，阿洛既然故意，那便替你那恩公存着好了。”
我忙欠身道：“儿妇不敢，儿妇只是推已及人。若非有仓公这等良医替子恒医治，儿妇只怕……便有中年丧夫之厄。如果他日，丞相爱重之人亦得了甚么疾患，却苦无良医可救，到当时，岂不悔之晚矣！”
到了晚间，他复来找我，又是故计重施，说卫恒不肯服药，请我畴昔看看。
“采蓝，”我叮咛道：“细心将这袋中苇叶收好，这就随我去见丞相。”
她咬了咬牙，俄然跪下道：“夫人对我们有恩，可中郎将亦曾对我们有恩。当年黑山贼攻入洛城，就是中郎将领军打退了黑山贼，救下了我们。以是，我们当然是一心奉养夫人，可也盼着夫人能同中郎将伉俪和美、琴瑟和鸣。”
采蓝在一边不乐意道：“这个尹平，他劝中郎将喝药，为何还要把我们夫人也编派出去？这舌头也太毒了。”
那伙夫俄然低下头, 再不敢看我, 说话的声音也一下小了很多, 嗫嚅道：“夫人如天仙普通, 小的怎敢拦夫人，只是……只是丞相有令……小的……”
卫恒的呼吸又粗重起来，冷声道：“你觉得我体贴你手上的伤，就只是为了那琴吗？”
待摒挡完这统统，许是身心俱疲，又许是心中哀思，我便病了一场。
第二日，仓公便死于天牢当中。卫畴念在仓公和他乃是同亲的份上，许我替仓公收敛，将他棺木送回故里谯县安葬。
我这才发明，光影里，卫恒的脸清楚有些蕉萃，虽是洗漱过了，不见风霜之色，可那眼下的一圈青黑却极其显眼。
卫畴冷冷一笑，“这世上又不是只要他仓公一个良医？孤王此生还从未曾悔怨过。”
这日，我正在榻上睡得晕晕沉沉，俄然感觉额上微微一沉，似是被一只温热的大掌覆在上面，掌心传来的热度让我有些难过，微微扭了扭头，那只手掌立时便收了归去。
这一回，我安然不动，微浅笑道：“中郎将在徐州这么些天，尹寺人都能奉侍他定时用药。我信赖便是回了府也一样，尹寺人定能有体例劝他服药的。”
我一时语塞，有些头痛地看着尹平。宿世他在卫恒身边时，也是这般牙尖嘴利，动不动就点破我和卫恒苦衷，让我和他难堪不已吗？
尹平摸了摸鼻子，走了。
我却得空理睬, 抢过她手中的提盒朝那尚燃着的布袋一下又一下狠命地拍打, 想要快些将火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