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宿世应是如此,即便他亦曾心悦于我,可那点倾慕之意毕竟没有抵得过在贰心中积存了十几年的累累恨意。
“表姊,你先看完这个再训我也不迟嘛!”
那喟叹除了感慨外,竟还透着一丝满足。
到了早上,我方才起床梳洗结束,他又过来替我梳了一刻钟的头,方才去丞相府议事。
我初听时虽感觉惊奇, 可再一细想, 倒是不信的。
这话震惊了我宿世心结,我不由冷冷道:“妾身何德何能,哪敢嫌弃和仇恨将军?明显是将军仇恨妾身,嫌弃于我,现下竟另有脸倒打一耙。”
我默不出声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重又将梳子递了给他,“既如此,那今后就有劳将军替我梳头了。”
采蓝见我神采不虞,也没敢问是谁拿走了那把紫玉梳,轻手重脚地替我梳好了发,如平常那般将我两侧鬓发松松挽到脑后,顶心挽一个简朴的高髻,上插玉冠,固然简朴,却清爽恼人。
我心头疑问更深,却不知该如何问他要一个答案。
或许是因为我从未曾将它们宣之于口,从未曾透露过本身的委曲,这积年的旧伤才始终不肯病愈。
不管他对我是至心,或是冒充,我都会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终究恼道:“妾自有可心婢女,不必劳烦将军!”
我不肯让他感觉他只须一句话,就能乱了我的心神,难以入眠,便点了点头。
卫恒沉默很久,眼中神采庞大难辨,有些艰巨隧道:“因为当时我心中爱意毕竟抵不过,因令姨母而起的恨意。”
采蓝如平常普通,从妆盒里取出把青玉梳来,欲为我梳头。
“我熬了几个日夜,亲手制成的却敌冠,将军直接当着我的面扔到了湖里。此为仇恨!”
采蓝每日为我梳头,不会不晓得我平日爱好。
他没再回绝娶我,乃至在大婚时承诺会对我好,这让我心中又生出一丝但愿来,觉得只要假以光阴,横亘在我和他之间的仇恨总会被我的爱意消弥。
因为那根簪子,一枚青石所制,男人所用的粗头发簪。
在内里躲了一整天,他倒又敢抬眼看我了,还谈笑自如道:“传闻夫人找我。”
他如果早在当时便对我动情, 宿世时又为何会那样待我。这世上怎会有人, 能忍心将本身心悦之人拒之于千里以外, 对她乃至比对凡人还不如,整天冰冷相对, 一丝温颜也吝于给她。
当时对他俄然呈现的骇怪,终究在现在获得了答案,本来竟是如许,卫恒当日竟是为我而来。
“夫子有言,听其言而观其行。将军口口声声说,初见时便心慕于我,但是您以后对我的去处,倒是厌憎嫌弃,将军如许言行不一,叫我如何信赖你是当至心动于我?”
我终究问出心底迷惑,“莫非将军已全然忘了同我姨母之间的仇怨不成?将军就就这么自傲,不会再因为这些仇怨而对我冷酷相待,反而能平生一世都待我好?”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民气。你我是要做一辈子伉俪,等日子久了,夫人自会明白我的情意。”
宿世,因对他的爱意,亦因着我的高傲,我甘愿一味哑忍,将那些心伤深埋心底,面上一派淡然处之,也不肯宣之于口,去处他乞怜。
也不知是托仓公那张梳头方剂的福,还是役使了一顿卫恒,略崩溃味心头气,我昨晚睡的极好,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表姊,我六哥这篇赋写得好吧?他先前写的那些诗赋固然也很好,可跟这篇《洛神赋》一比,就全都给比下去了,表姊可知,这赋里的洛神,实则写的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