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他目光看去,见那翻身朝上的琴底凤沼处暴露来红色的一角。
话一出口,我才认识到,这竟是重生后,我头一次没有唤他将军、公子,而是唤他的表字,子恒。
我只能用这类不怨不怒、敬而远之的体例来保持我仅剩的自负, 可就连如许, 却还是碍了他的眼。
“莫非不是吗?你内心不是早就认定,我是那种不守礼法,会和小叔子私相授受的女子。查也不查,便一句铁证如山,直接定了我的罪。”
但是这如何能够?我明显将那方写着《洛神赋》的帕子,亲手交给卫珠,亲眼看着她将那帕子收进袖子里,盯着她走出卫府的。她绝无能够再将那帕子取出来放进这琴里。
“妾幼承庭训,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不会收不该收的东西,更不会看不该看的匣中之物。”我神情冷酷,见他张口欲言,便抢先下了逐客令。
卫恒俄然松开我,似是胸口被我双掌推得痛了,抬起右手覆于其上,揪着衣衿道:“在你内心,就是这么看我的?”
卫恒神采一沉,“你这话是何意?”
这一次,我固然还是问心无愧,却再也没法理直气壮地给出答案。
卫恒一时语塞,猜疑地盯着我看了好久,才道:“不知夫人何来的底气,一边弹着他送你的《有所思》,一边说本身问心无愧。”
卫恒眼中的肝火再燃起来,“我还需求再看到甚么别的究竟,莫非这些还不敷吗?我只晓得我返来的时候,你在弹着他送你的琴曲!”
“那是因为——”
“发明我返来,你先是慌乱的弹断了弦,但是再转头看向我时,脸上已没有涓滴的忐忑不安,反摆出一副淡然自如的模样来,觉得我眼瞎,看不出你是在用心粉饰吗?”
“我当时淡然自如,是因为我问心无愧。这弦乃是新上的,本就易断,何况当时将军的眼神过分不善,让我如芒在背。将军也是懂琴之人,心神受扰之下,弹断一根新上之弦,本就平常,如何就是我在心虚?”
我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可贵他竟会拉上面子,直接开口承认他是在妒忌。
卫恒摸了摸鼻子,讪讪隧道:“想是夫人看过一遍,记了下来。我方才……想是醋喝的太多,气昏了头,才会漏了这一层。夫人放心,我今后再不会如许疑神疑鬼地思疑你,你说甚么我都信!”
卫恒不说先扶起那琴,反倒先朝我递过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我扫了他一眼,“既然对他偶然,何必再和他有所牵涉。他昔年送我的那些琴谱和别的东西,我已经托卫珠替我全都还了给他。将军如果不信,尽管去我房里查验便是。”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重又踱了返来,微垂着眼睛,不敢看我,非常不安闲隧道:“是我错怪了夫人,还请夫人包涵。”
“将军既已审了然妾身的明净,这就请回吧。”
“将军亲眼所见吗?”我呛他一句。
可不管我如何要求他,急得满眼是泪, 他却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将一团东西狠狠地掷到我怀里, 抽出衣摆, 绝然拜别。
我嗔道:“公子还是别再培植这琴了,让我来吧!”
“我如此待你,揭过当年对你姨母的仇怨,也要对你好,但是你呢?你是如何对我的?你欺我、瞒我、绿我,你让我如何信赖你,如何对你好?”
“我觉得我已经查的够多了。”他沉声道。
他脸上现出踌躇的神采来。
我的呼吸蓦地粗重起来。
卫恒眼中的肝火如有本色般, 将我炙烤此中,恍忽间, 我竟似从他那双有些发红的瞳人中看到了另一副画面。
他眸光闪了闪,落在他先前带来的那只白玉匣子上,“夫人方才,没翻开这匣子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