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抬脚便将那用来施药的长案给踹翻了,我忙朝后躲闪,已是不及,就见两只陶鼎一前一后地朝我砸过来。
我定了放心神,看向卫恒道:“公子为了救我,被那陶鼎砸到,可有受伤?”
本来世人都是依着先来后到,井然有序地各排了队, 顺次上前领药, 不想此时那几队人却推搡混济成了一团, 异化着无数吵嚷叫骂声,的确乱成了一锅粥。
卫恒那是多么雷厉流行之人,被砸了一大罐子热汤药后,哪还等得及邺城令那些衙役赶过来,直接命跟他返来的几个亲随将人绑成一串,荀渊主动请命,押送他们去了官衙。
我忙换了个话题,问出我心中的迷惑,“多谢公子压服丞相让嫂嫂来陪我,只不知,公子是如何做到的?”
我心中一慌,脚下似被甚么绊倒,身子便朝后倒去,面前俄然一道青色的人影闪过,竟是荀渊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似是想冲要过来替我挡开那两只药鼎。
我微微一笑,“公子先是不想我见她,现在又不想我同她多谈,莫不是怕她会同我说些甚么?”
因一时找不见用来击磬的铁桴, 见嫂嫂的佩剑放在一旁, 我便拨剑出鞘, 一剑击在那帐中挂着的铜磬上,收回极清脆的一声浊音。
众报酬这磬音所惊,都齐齐扭头朝我这边看来,那些吵嚷叫骂声便如消了音普通,统统人都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一时鸦雀无声。
“一月之期未到,公子如何提早返来了?”
卫恒便叮嘱我,“你本日累了一天,方才又受了惊吓,别同她说得太久。”
贩子之间,总会有这等恶棍之人,同这些人是实际不清的。我便看向尹平,他忙低声道:“小奴已命人去请邺城令派一队衙役过来,将这些挑衅肇事之人先抓到官衙里去,渐渐细审,免得他们在这里滋扰,担搁了我们施药。”
尹平见有几只朝我砸过来,忙护在我身前,替我将那些陶罐挡到一边,也不再顾忌是否又会有老妪被他一碰就倒地装死,同嫂嫂一道,想要先将那几名刁老婆子制住,免得她们又撒泼伤人。
“我传闻邺城这边的疫情极是短长,不放心你,以是赶返来看看。不想一返来就看到……”
“我让你嘴上没个把门的,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才黑心烂肺,你百口都黑心烂肺!”
借着为他斟茶,我垂下眼睫,不敢再看他,恰在这时,采蓝在门外道:“夫人,府门外有位女人想要求见您,她说她是吴家二公子吴良的mm,特地来谢您那晚赠衣之德。”
半晌后,那位吴家女人被引了出去,她还是一身细棉布裁成的素衣,梳了个简朴的堕马髻,用枚乌木簪松松挽就。
直到回到五官中郎将府,卫恒的神采仍旧有些阴沉。
“无妨,隔着数层衣裳,并没有伤到甚么,只要你无事便好。”他的语声还是模糊带着肝火,“尹平他是如何保护你的?若不是我及时赶到――”
我看向那几个老妪,她们一人手里挎了个大篮子,里头装的满是陶罐瓦盆之类盛汤水的器具。
他顿了顿,“如果你是以有甚么毁伤,我便是将他们挫骨扬灰也不解恨。”
那人身上是我再熟谙不过的淡淡的甘松香气,可随即那甘洌的气味便被一股浓厚的药味所代替。
说完,他便起家而去,竟是主动避起了嫌。
卫恒的脸上终究有了一丝温和,“我如何做到的不首要,只要夫人喜好就好。可惜此次不能让你弟弟也一道过来陪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想见家人便能见到他们。”
本来朝我飞来的陶鼎重重砸在他身上,让他身形微微一晃,却更加抱紧了我。
直到她发觉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到了她身前,她才猛地想起来她竟忘了装死,忙想再把眼睛闭上,可惜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