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珠坐在我边上, 一听那校尉说卫恒反了, 顿时严峻地抱住我的手臂, 轻声唤道:“嫂嫂……”
幸而卫玟听了他这些话,仍旧不为所动,反而骂道:“你开口!人生六合之间,岂可为一己之私而罔顾人伦。若如尔等所言,则与猪狗牲口又有何异?”
卫章仍不断念,竟拿出卷早就草拟好的立卫玟为世子的诏命来,“母亲不准也无妨,只要母亲将父王的那枚王印交出来,余下之事,便同母亲无关了。”
卫章虽在疆场上是一员虎将,但在卫畴积威之下,先前放肆的气势顿失,哈腰垂首道:“三哥他图谋不轨,不但派兵围了邺城,还下毒暗害父王,儿臣怕被他奸计得逞,这才想先将他的家眷拿下觉得人质,好庇护父王,还请父王明鉴。”
那太医是这些光阴惯常给卫畴诊病的,一见了他那墨染般的右手,便是大惊失容,待号了六脉后,点头道:“大王贵体本已式微,现在又中了毒,怕是熬不过今晚……”
堂内世人本就民气惶惑,再一听这太医的断言,很多人便痛哭流涕,当场嚎哭起来。
何彦急道:“母亲,您别老想着百姓,就不能为儿子们想想,如果卫恒继位,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岂会给我和子文活路?我们但是您十月怀胎的亲骨肉啊,莫非您忍心见我们去死?”
姨母微皱起眉头,冷声道:“大王不是早已立来世子?”
卫恒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只要放心静待便是, 实在不必冒险行此逼宫之举。这等低劣的构陷, 打量卫畴看不出来吗?他即使此时恶疾缠身, 却并不胡涂。
姨母道:“子恒谋逆之说,只是一面之辞,尚未有定论!便是他不配,莫非你就配吗?”
何彦上前一步,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道:“子文,你莫不是昏了头。我们如许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不是一向都肖想或人吗?乃至为了她连性命都不顾,如果你坐到了阿谁位子上,何愁不能美人在怀,得偿心中夙愿呢?”
卫珠焦急地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小声道:“嫂嫂,你如何不从速出言替三哥分辩?由着四哥在父王面前胡说八道。”
就听卫畴道:“章儿,为父再给你最后一个机遇,你现下跟孤坦白认罪还来得及,如果再执迷不悟下去,休怪为父不念骨肉亲情。”
我心知有异,见虎贲卫和金吾卫皆服从于卫章,更觉此中有变,可我眼下又做不得甚么,只得携了卫珠的手,紧跟在姨母身边,静观其变。
他说完, 抓起那双刃槊来,便欲骑马亲往城楼一观,哪知才走了几步,俄然大呼一声, 抬头而倒。
何彦怒道:“子文,你是听不懂话不成?那卫恒逼父王退位,早已不配再当这个世子。”
跟着他又喝命金吾卫道:“大王遇刺, 在坐诸人皆有怀疑。尔等速将台下世人先行拘在此处详查,一个都不准放走,待大王醒后再做决计。”
姨母还未说话,卫玟已抢着道:“四哥不成!父王已属意三哥为世子,你我当拥立三哥才是。如何能悖逆父王的旨意,你如许做置三哥于何地?”
何彦不满道:“母亲何出此言?那卫恒起兵围了邺城,企图逼父王传位于他,身为人子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有何资格再当世子,担当大王的霸业?”
公然就听卫畴笑道:“子恒焉得做此不智之举,待孤亲往视之。”
卫畴却似是有些累了,将身子靠在姨母身上,半闭上眼,咳嗽了两声。
我心弦骤松,公然这统统都在卫畴的把握当中。既然卫洪话顶用了企图二字,那就申明金吾卫和虎贲卫并未真正被卫章收卖,卫畴也并未真的中毒,统统都是他成心为之,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