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角门驶进院子,阮娆提着裙摆下了马车,一昂首,却见苍青在垂花门那儿站着,仿佛已经等了好久。
见有人来,他也只是懒洋洋的瞥了一眼。
未几时,凉亭中俄然传出琴声,喧闹狼籍的调子,再无昔日的旷远之意,如大漠暴风,刀剑相鸣,冷厉又肝火腾腾。
阮娆目光发沉。
虞柔顿时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非常狼狈的爬起来,没命似的持续往前跑。
众乞丐一听来人说的是行话,立即潮流般朝两边退开,乖乖捡铜钱去了,再没一人上前难堪。
苍青从速用布条塞住了耳朵,后怕的咂了咂嘴。
“唰!”
瘸老三掂了掂那荷包子的分量,咧笑出一口黑黄的牙。
清思筑内,裴璟珩低头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神采半明半暗,看不出喜怒。
“表女人,世子有请。”
“来日方长,今后要用到丐帮兄弟们的处所还多,这件事结束,还会另有重谢。”
“别的还要一事……”
“好说,好说。要做甚么,小娘子尽管叮咛便是。”
“嗯,算他懂事儿,先搁桌上吧,明儿直接喊绣娘过来给我量身裁衣。”
“红玉,你不必跟我往里去了,就在这儿等我。”
“覃掌柜方才差人赔罪来了,还挑了两匹最华贵的妆花缎送过来,算是他的一片孝心,女人您看,这色彩多亮堂呀!”
说话间,她扯下红玉腰间的荷包,取出一把铜钱,漫天洒下。
“一诺一件事!莫说别的!”瘸老三卤莽打断。
“到了老子的地盘还敢这么说话,谁给小娘子的胆量?”
“死捻子(苦讨乞丐),花搭子(卖唱乞丐),有事求见黄杆子(领头人)。”
阮娆领着红玉走了出来,立即轰动内里或躺或坐的大大小小的乞丐,齐刷刷地朝她们看过来,眼神贪婪且险恶,渐渐起家朝她们围拢过来。
“长平侯府有个管家叫常波,侯府出过后,他们一家被撵出了府,一日以内,我要你找到他们的下落。”
“瘸老三,有个活儿要交给你。”幕离白纱后,阮娆的声音清冷且平静。
苍青谨慎觑着他的神采,便见他一言不发,俄然起家出了院子。
虞柔瞥了一眼,只见烛光映照下,那两匹妆花缎仿佛绣了金丝银线,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能让世子爷琴声变调的,表女人当属普天之下第一个。
阮娆回到府内的时候,天已经擦黑,离落锁的时候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