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阴阳师. > 第74章 番外 痴人
手中琴音稍稍停顿,复又奏起。
练剑的纯阳弟子们收了剑,相互打着号召,三三两两地下了论剑峰。
“是的,松抚。”清然笑道,“固然送不出去了,但也还得给他取一个名字吧。”
现在,当初夜中伐树,乞来图纸,做琴底,拉琴弦,忙了十年,更像是一个笑话吧。
厥后,又过了很多很多年,他漂洋过海,来到了东洋,再次遇见了她。
但是夜中的两个少年并未闻声,清然握着斧子,闭上眼,朝松木腰间用力挥去,斧子磨得锋利的刃狠狠凿进了树干当中,树冠一阵动乱,积雪纷繁而下,泼了树下两个少年一身。
长歌门的雪不如纯阳宫的凛冽,它们更加温馨,俄然某一夜,便簌簌而至,积在窗台,积在屋檐,积在目光所能看到的处所,绿幔飘飘,身着绿裙的小女人从石板桥上轻灵跃过,石板桥下水花阵阵,那是鱼尾扒开的浪花。
论剑峰上论剑台, 长年白雪皑皑,北风吼怒, 纯阳宫新入门弟子或在此弹琴,或在此练剑。琴音声声, 利剑劈空,该是一柔一刚,却在华山之巅论剑台上相辅相成, 互得借势, 琴音减弱了论剑台的杀伐气, 而剑则是纯阳宫闻名于江湖的利器,听得久了, 只感觉论剑台上不该只要剑, 还得有琴。
“他连琴都不会弹,如何造得好琴。”她笑着说,“少年时的突发奇想,竟然也能持续了十年之久。”
“抱愧。”他道,“我想送她一把琴,送她一把覆着纯阳宫风雪的琴。”
松抚?
又一天结束了。
百年松木说道。
“清然,你偷偷伐树,若让于睿师父晓得了,可如何办。”一个略带焦心的声音说道。
他折身徐行而来,用背后的鞘中抽出一把古朴的长剑,在将将完工的琴上刻了两个字。
百年松木只望着那星星点点的烛火,任着斧子在他身上凿了一下,两下,伞下,直到他轰然倒下,眼中那点烛光拉扯着,在他眼中化成了一道道金色的丝线。
七根,光亮如丝,闪着如利剑普通的寒光。
清然,你真真是个痴人。
“松抚。”她抚摩着琴身上刻下的字,笑着朝身先人道,“竟是一把松木琴,若要斫琴,松木可需得古材,也不知这造琴的松木有多大年纪了。”
春季的长歌门黛瓦白墙,院与院之间争相开满了残暴的杏花,那又是瑶琴松抚所从未见过的风景。
彼时还稍显稚嫩的少年,已经披上了更加繁复富丽的道袍,身量抽高,双肩丰富,那双带着少年特有狠劲的眼睛,已经如无波的古井,仿佛投下任何东西,也不会有任何的波澜,他鬓边多了几缕白霜,如同论剑台上经年不化的积雪。
她的眼睫上还覆着纯阳宫的雪,眼睛弯弯的,像是随时都在笑,但是现在眼中却带着泪。
他有些倦怠地闭上了眼。
“我不会斫琴,乃至不会弹琴,可如果她喜好的,我都情愿倾其统统,送到她面前。哪怕是从论剑台上砍下百年松木,被于睿师父狠罚一顿。”
“长歌门大家擅奏瑶琴。”
他本是华山之巅一棵百年松木。
“起码百年了吧。”她身后的人笑,又摸了摸她的长发,“送你的,喜好吗?”
妖琴师与他对视半晌,又垂眸,冷冷道:“学完这一节,再给你说。”
还是眉眼弯弯的模样,分歧适哭,只合适无忧无虑的笑。
她伸手抚摩着着了栗色漆的琴面,与那带着深红色陈腐血迹的“松抚”二字,叹了一声。
那男人回过甚来,一双眼眸无甚豪情,鬓边一缕白发,带着几分沧桑之感。
她终究放声哭了出来,声音哑在了喉咙里,沉闷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