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夹起片鱼肉,略作一尝。
突地,有人娇声问道:“敢问,何家美郎君耶?”
孙盛笑道:“昔日张季鹰盘桓于洛阳,得遇秋风而思江左鲈鱼,即命驾而归,不想却是以避过杀身一劫!常日亦常啖鲈鱼,然始今方知,味有分歧。”
褚裒手一挥,大声笑道:“华亭美鹤,刘瞻箦是也!”
褚裒瞅了瞅位于院中最深处那栋红楼,故意逗弄孙盛,遂回顾笑道:“此楼名为笛楼,虽处于其间,却极少得闻管弦鸣音,安国可知为何?”
刘浓心中震惊,悄悄感慨曹不兴之能,将所思所欲尽束于一画,焉能不慑人!嗯,舒窈作画取意已然妙绝,但若与曹不兴相论,则高低立判矣!桥游思呢,她之捕神,恐未几让……
三个少年郎君缓缓而行,来福与两名褚、孙侍从不远不近的辍着。经得武林水遇袭,来福再亦不敢粗心,不但连夜派受伤白袍回华亭遣隐卫前来,且小郎君但有所行,皆是环围成群。但是本日小郎君却言,山阴城乃王谢等朱门堆积之地,断无人敢惹事行凶。若侍从浩繁反惹人眼,只命他一人跟从。
来福猛地一惊,顺手便欲撤出腰中重剑,身子则快得一步已然回转,眯眼向前一望,面上神情缓缓而放,嘴角笑意浮出来。小郎君,确切被围了!
褚裒抚掌笑道:“昔日曾闻,王驸马王武子与卫叔宝同业,经常感慨:明珠在身侧,朗朗而照人,令人神形皆秽。今始方知,真不为虚也!”
曲尚未尽,笛音渐远,轻舟悄不见,余意悠回旋。
“行路人!”
按理此类歌舞酒坊,应是粉黛罗绮半窗倚,丝竹弦管终不断。然此坊分歧,悄悄一排红楼,孤然立于长街之末、竹林之侧,未闻半丝靡靡之音,不见半点烟霞著色。
“然也!”
当此时,红日在顶,绿水鄙人,半月小桥洁白得空,桥上的郎君面如浑玉、目似墨湖,眯着丹凤眼,神情幽但是萧洒。
亦不知何时,路人缓积渐滞,桥头桥尾,桥下河上,观者愈众。
萧氏侍从微微一笑,点头不言,反将手一摆,表示三人持续随其而行。
“嘿嘿!”
三人落荒而逃,怕再被反对,只得改走水路。
绿扬畔,水道边。
孙盛心中一惊,一尾鱼便作价千钱,虽是世家后辈见惯豪华,亦不由喃道:“怎可如此事靡矣?”
孙盛眉头微皱,突地眼睛一亮,似想起甚,面色数变,若幡然觉悟,双掌一拍,惊道:“莫非,莫非此弈楼,乃是赌弈?樗蒲!刚才那人是输光了!怪道乎脾气恁大……”
抽出一半的重剑还鞘,从怀里抽出个大布囊,笑嘻嘻的大踏步跨去。
院门前有两名侍从,见得三人行来,上前扣问:“何家郎君?”
褚裒拍着肩上余香,忍着腹中饥饿,颤着眉梢感慨道:“瞻箦,美则美矣!然亦生受不起也,今后教人如何敢与瞻箦共行矣!”
“为何移步?”
“且看路!”
唉,小郎君,惹人眼总好过惹人谋算哪……
孙盛道:“几尾鲈鱼,能值多少?大不过百钱矣!”
刘浓稍作行礼。
刘浓面色微窘,挥手拂落袍襟花瓣,淡然笑道:“非也,只是首见蒙爱尔,日久便会习觉得常。贤人云: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
两相角力,断裂!
褚裒笑道:“此弈非彼弈!”
“别过!”
刘浓淡然一笑,身子微向右边,手掌缓缓收回。
相传为老子西出函谷关,经过胡人之地携回,初时归为棋类,可行兵道。然,光阴一久,世人久行此中发明关窃,因而乎便沦为赌弈之所用。再因其变幻多端,行之简朴长幼皆宜,且只凭运气,刹时便代替六博成为赌中佳品。而六博亦不简朴,荆轲因其与人决于闹市;南宫万因其而怒砸国君致死;汉文帝更因输棋,一怒砸死吴太子,从而导致七国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