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缓缓抬手,正了正头顶之冠,拂平袍摆褶皱。
“嗯。”
“啪啪……”
谢奕将手略略一拱,淡然道:“汝之三恶,倒亦风趣!”说着,目光漠不经心的扫掠,一顿,倏然定在刘浓身上,闪了两下,歪着脑袋,脱口而出:“叔宝乎?”
“咳!”
“原是谢无奕!”
“这……”
温文儒雅,傲慢埋没,看似阖首浅笑,目光却漫而不见。
冷冷的声音自楼上飘下,沿着堂中漫漫一荡。闻此声者,满座衣冠尽皆再惊,神采间如有所思,想窃保私语,却纷繁忍着。
桓温瞟了一眼刘浓,叉着腰,肆意笑道:“卫叔宝体弱赢瘵,为人所看杀,这位郎君虽是美姿仪,却与……”
待行至三楼最深处,有一道长长的走廊,直通一间雅室。
言罢,拉着谢奕直奔弈楼。
“瞻箦……”
八个美婢候于前室,见得三人踏出去,神采微惊,随后浅身万福。柔滑软糯的声音飘进阁房,中有一人笑道:“既然来了,何不出去!”
七星脸去而复返,披发而赤脚仅着中衣,模样狼狈不堪,然其神情却似蛮不在乎,反而举头挺胸,赤脚踏得沉稳有序,尚多几分轻巧。而此番神态颇是熟谙,细细一思,竟于家中白将军风采很有多少类似。想到此处,情不自禁的嘴角微扬……咦,另有人!莫非搬救兵……
“哦?”
刘浓看着低首长揖的褚裒,久久难以言语,心潮彭湃如海,干脆听任其汹其涌,亦不作多言,用力一抖两袖,且把礼挽至眉前。
“三位郎君,请!”
袁耽挥袖便走,直入雅室。
这时,一个女婢由楼上而下,款款行至近前,朝着三人浅身万福,低声道:“袁郎君莫恼,且随婢子来!”
“唉!”
别的三人天然便是谢奕、谢珪、桓温,只不太短短两炷香光阴,三人模样尽皆惨痛。桓温自不消说,其本就输得精光!现在,且看别的两位:谢奕浑身高低已无别物,唯余一顶青冠!出去时,其正将镶玉的腰带卸下,欲放入盘中!至于谢珪更惨,连脚上木屐亦没了,正被身后女婢捧在盘中……
“啪!”
其字为知秋!一叶障目,一叶知秋!
对揖。
女婢于此顿步,万福道:“三位郎君,但行便是!”
孙盛欣然一叹,随后抬首看向红楼,眼底神采极是庞大,数番窜改以后,似已作决,沉声道:“季野,瞻箦,寄人以檐下,何凄?居人于眼下,何悲?孙盛自知才疏学浅,难以振声而鸣志,这便与两位道别!至此一别,他日再逢,必是胸中藏物,乘时而出矣!”
刘浓与褚裒皆惊,这袁耽是陈郡袁氏后辈;汉魏时,若论天下门阀之最当属袁氏,便是汝南袁氏亦是出自陈郡袁氏;东汉末年,汝南袁氏争霸败于曹魏,自此烟消云散;然,陈郡袁氏根底深厚,到得魏晋之时豪杰之才呈出不穷,名流不断于朝野。
“请汝至想至之地,汝若不肯,便罢!”
还之以长揖,不起!
“嗯……”
稍徐。
此中一人双手按腰,狠恶地喘着粗气:“急,急甚!早,早便与汝言过,汝,汝之蒲技岂可,岂可与萧子泽相较!咯,输,输光了吧……”
“元子莫急,稍待!”
尚未踏入弈楼,短促的脚步声从身后疾传。
南渡以后,虽有所消减,但其却与谢氏交好,两家几近一体、守望合作,是以仍旧乃顶级门阀郡望!而这袁耽,自幼持才且好赌,为赌中第一圣手,但为赌者皆闻其名尔!
刘浓淡然一揖,见孙盛面色羞窘且藏有微忿,心中暗叹:大家自有大家缘法,褚裒虽傲但性真,孙盛空有小巧心,却反失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