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闻言一笑,万人空巷看杀卫玠,场面当然浩大。不然,这当代第一美女人,岂不是浪得浮名。何况,在他的影象当中,曾于三五年前,见过那卫玠一面,比后代的甚么电影明星歌星强得不知多少。如果用四个字描述,那便是:浑然天成。
幸亏,卫玠来了。
有了这些,他便能够一步一步来,雇豪奴、建庄园、习诗书、养名誉、出将入相,打造出一个门阀世家来。沛郡刘氏,弃之便弃之,终有一日,让其悔之晚矣。
小男孩抚着胸口顺了几口气,脸上的紫色渐缓,回归了玉白之色。这时再来看他,小小的身子穿戴月红色的葛袍,生得粉妆玉琢,唇红而齿白。一眼便知是个士族王谢后辈,如果劣等百姓,怎能将养得出如此面皮。
半晌,小男孩俄然从石头上窜起来,指着江水痛骂:“老天爷,你打不倒我,老子非要折腾个模样出来,给你看看……”
诗经有云:有匪君子,如切如蹉,如琢如磨。可便是这等诗句,也莫非尽他的风采。这般人物,本就是上天佳作,人间字句如何可得。正正应了宋玉的那一句: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
恰是,你方看罢,我再来,雨露均沾嘛。
刚过玄月,秋风微凉,将将拂过柳梢。初晨的阳光,逢得昨夜一场轻雨,更显温和而暖和,穿过柳叶投下斑影点点。
短短月旬,他已拜访过很多南渡而来的江左新贵,这些人在北地时都与刘伶有旧,但是谁会把他一个小屁孩放在眼里,吃尽了闭门羹。
他缓缓的将手叠放在两腿之上,这才抬开端来。面如嫩玉,含着阳光欲透未透,唇若淡朱,未语已休。一双凤目,目中黑珠似漆点,犹若一湖秋水不知深有多少,是暖是寒。若与其对视,晃若又觉星锋辉眼,顷刻之间便已失神。再想细看,他却又凭风而倚,漂渺无端,让人辩不出真颜。满腔满心只觉,这天下间竟有如此美女人。
成排成墙的女子围了过来,把他夹在了当中。若从上往下视,这一幕极是壮观。但见得一只只生果香囊乱飞,一个个的女儿面带羞颜,却壮着胆儿把他细细的刻画。若得他转目而视,那些女子必定手捧胸口,几欲晕倒。
他头戴白纶巾,浑身亦着白,只余一头乌丝披于背后,黑与白的相间,吵嘴的纯粹,吵嘴的惊心。在他的面前置有一张矮案,案中放着一把焦桐琴。
与此同时,在那长江边上,有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发楞。他的眼神一会苍茫,一会忧?,一会竟显狰狞。跟着神采的窜改,两只小手在胸前,时尔虚张,时尔又紧紧的握成拳头,有些状若疯魔。
刹时间,画面活了。
小男孩脑中一阵阵的晕眩,猛地一脚踩在侍从的脚背上,青衣侍从吃痛,箍着他的手微微一松。他趁着胸中多了一口气,从速叫道:“快,快放开我,我快被你憋死了……”
木车当中,坐着卫玠。
近了,近了,万众失声。
“唉!”
看着那围在城门口的人群,他唯有苦笑。王导给他安排如许便利围观的车,心机已明,便是想借他之名彰显司马睿的贤德。但是就算明知如此,又能如何,他虽出自王谢,但身逢乱世,统统都身不由已。他去豫章见过王敦,观那王敦狼行虎步,恐是奸雄而非人臣。不得已,只好来这建邺城寄人篱下。
青衣侍从低头,瞥见小男孩面色泛紫,显猪肝之色,顿时大惊:“小郎君,你神采如何如许差,你可别吓我啊,是不是那边不舒畅了?”
一甩袍袖,回身进了城门,直直的朝着乌衣巷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