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院管事,皱眉道:“小娘子心善,但是,去岁便已免却很多缴粮,现在如果再行放粮,唯恐存粮堪忧。如果本年再逢蝗、雨,恐难以安度……”
两只乌燕从远方比翼飞来,如剪双翅拂过带露之梢,剪落蓬蓬细雨。继而,齐齐埋头一扎,在天空中划下一道美好弧线,穿进孔孔格格的画院中,沿着曲回朱廊一起翻飞,冉冉展转,来到梁上。东瞅瞅、西跳跳,“嗖”的一声,钻入去岁旧巢。
吴县,桥氏庄园。
“阿姐,此事静言未曾听闻,静言告别!”小静言眉梢一扬,回身便走。
小静言脚步蓦地一顿,回过甚来时,已是愁眉苦脸,不幸兮兮隧道:“阿姐,金丝莺儿已归静言,岂有送出再收回之理?”说着,眼睛骨噜噜一转,也不知想到甚,嘴巴一翘,快步而回,神奥秘秘的道:“阿姐,且思思,也许另有遗漏!”
“荟蔚……”
阿父从廊上来,走到近前,看了看她,嘴唇开阖、欲言又止,终是撩起袍摆,斜斜的坐在劈面。她与阿父的目光一对,颤了颤秀眉,眸光浅浅相迎,却不作一言。
陆舒窈抹了一把额间的细汗,接过抹勺递来的丝帕,擦了擦手,端祥着画,笑道:“嗯,相较客岁,似有增涨。”
至吴县的官道上行着几辆富丽的牛车,袁女皇坐在首车中,看着帘外的青山秀水,轻声喃道:“吴越山川便若古之西子,一年四时,皆分歧矣。”
“阿父!”
能陪着小娘子,抹勺高兴之极,看了看画,又问道:“小娘子,我们请柬都寄出去了,她们会来吗?”
稍远处,小静言捉着青虹剑舞得虎虎生风,吓得女婢们躲得远远的。必须得躲,因为她们的小郎君剑术不佳,青虹剑经常会脱手而飞。如果一个不留意,保不准便是鼻青脸肿。
……
顾君孝悄悄一声长叹,浩繁后代中,他对这大女儿是爱之怜之,而她也从未令他绝望,自小便聪明绝伦,与陆氏女郎同为吴郡双殊。可即便再如何宠她,她也十七了,早该嫁了。
竹柳畔,一簇早桃含着新雨开得轻清,树下铺着同色族新苇席,乌桃矮案摆在细水边,水中倒映着一束雪色娇颜。
小静言舞剑结束,反剑竖在面前,指导着气、缓缓入怀,又朝着宝剑哈了一口气,倒提着剑缓慢走向陆舒窈,边走边道:“阿姐,画好了么?”
唉……
晨露凝在枝头,似珠若泪。
“踏春……”
“是,小娘子,小人定将细心查对,不敢懒惰。”
“罢,临时由你!”
顾荟蔚福了一福,淡声道:“阿父,刘郎君隽誉播于江左,荟蔚也闻其辩,若与女儿相较,恐其另有不如。阿父勿需忧心,女儿只是思念三娘,三娘去岁仙去。自小,三娘便待女儿犹若已出,女儿该当节孝三年……”说着,双肩一颤,眸子一眨,垂下头,一颗眼泪滚下来。
这时,晴焉走进室中,手里捧着鹅黄书帖。
桥游思捏起小拳头,捶了捶两肩,身后侍着的两名女婢从速迎上来,替小娘子捏着肩头,动手极轻,小娘子身子弱,就像水玉做的普通,她们不敢过分用力,深怕一个不谨慎,便把小娘子捏疼了。
抹勺笑道:“是呢,待刘郎君返来,看后定然欢乐。”
闻言,陆舒窈两把小梳子唰了一唰,淡声道:“定然会来。”
桥游思悄悄坐在案后,桥氏各管事正在回禀着庄内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