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瞅了瞅身上的铁甲,面显难色,继而,星目吞光,干脆当堂卸甲,一阵锵锵以后,楚殇插廊作木人,套以乌墨甲,随后,摆了摆手脚,跪坐于席,笑道:“刘浓失礼,尚望将军莫怪。”
此女子极美,俏脸若玉,欺霜寒雪;烟眉含水,欲透未透;黑眸似珠,嵌玉澄明;瑶鼻危挺,脆藕胜葱;樱唇弯弯,状若朱点;最是那尖尖的小下巴,令人极想捏住,使其昂首。
少倾,祖逖性起,举盏邀月,笑道:“明月几时有,把盏问彼苍,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一顿,挑眉看向刘浓:“瞻箦,且续之!”
刘浓沉默走到他身侧,背负动手随望。星月低滴,仿佛摘手可捉,晚风轻清,来回盘荡于胸,令人胸怀欲开,却未尽开,模糊成怅。
祖逖挥了挥手,雄浑的背脊紧靠矮案,嘴角抹着一丝苦笑:“人贵自知其命,祖逖之命已止于洛阳。相较越石,祖逖已然所获很多,夫复何求?!”深深看向刘浓,沉声道:“你我皆乃世家后辈,当知世家之难,若祖逖归去,北地何如,实未可知。莫论如何,希瞻箦服膺祖逖本日之言。”一顿,正色道:“却家可矣,莫却阖族!”
追思往昔英豪,刘浓与祖逖皆是面带笑容。
“甚好,甚好,如果有酒,当不醉不归矣……”
刘浓与骆隆出中军大帐,并骑于星月之下,缓踏于陈留城。城中防备深严,街上无人,灯火黯熄,到处可见巡曳的将士。
“将军……”刘浓再度一揖,未作续言。
“此茶具得自郗公,郗公常言,汝极擅弄茶。现在,大战方歇,夜难成眠。故而,请汝前来,煮茶一壶,可否?”
此乃瞭望塔,极高极伟,约有二十丈,站在台下一望,如剑指天,仿似欲搅落满天星斗,看得久了,又潺潺危危,直欲倾倒于面前,将人辗作齑粉。
塔中有塔,祖逖正坐于其上,朝着刘浓招手:“瞻箦,且来,烹上一壶。”
冷月如镰,星光寥落,颗粒可数。
刘浓见祖逖气色极好,心中也极是愉悦,当即培火调水,经心为祖逖煮了一壶茶。待得茶毕,二人各执一盏,徐饮漫神。
祖逖哈哈大笑,把盏一扔,唱道:“人有悲欢聚散,月有阴晴圆缺……”咏着,咏着,提起塔边长剑,起伏就舞。
骆隆表情大好,捏着小酒壶,悠哉游哉的灌着,目光不时的瞟向刘浓,轻笑道:“祖涣一却,再却祖纳,且留祖约与祖延,二人皆乃无能之辈,届时,俩人必争,君当借势提军……”言至此处敛口,笑意盎然。
“妙哉!!”
帐中甚简,摆布各燃一点灯火,映托着矮案一张,木人一具,苇席一方,分外,另有布衾一套。此时,那本来叠得四四方的布衾被水展放开,边角捏得极是整齐,在布衾北角,端坐着一名女子。
“止、步!”这两个字,乃是汉话。
女子蓦地吃惊,闭着眼睛,颤抖着嘴唇,放开了手指,一只小箭飞出,正中刘浓胸口……(未完待续。)
刘浓微微一笑,按剑跨上丈许小塔。
祖逖未着铁甲,头戴高冠,身披缓袍。挥袖之时,有缓缓暗香拂来,明显沐浴方毕,面庞虽还是清癯,却平增多少飞扬之气。
“侬伊胡芦……”那女子见刘浓脱甲,扣弦的手指颤抖的更短长,长长的眼睫毛也跟着颤栗不休。
刘浓背倚塔廊,双手反撑,行动一下下的踏着节拍,放声接咏:“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堪寒……”
“朴!”
当二人行至城东角,刘浓正欲踏入虎帐,身后传来孔殷的唤声。
转首看向祖逖,只见他目光敛海,深不成测,知他必定想起了刘琨,刘并州。稍稍沉吟,轻声漫咏:“胡茄五弄枕悲戈,摇却星月寥入河;千乘万骑突北来,不敌越石一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