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瞻、箦!”
营中有营,虎噬、鹰扬、盘石、朔风、射声、雷隼以及荀娘子的百花精骑各占一营。
三丈高台起于校场正中,诸军摆列成阵。
刘浓微眯着眼,看着渐垂之日,叹道:“荀娘子深谙兵家要议,应知,此一时,彼一时也,如果未有祖豫州勒军于前,刘浓不敢入江北,又岂敢行刚烈于此地。水无常势,兵无常形,谋事亦当如此,衡外情,量已力,当勇之时,毫不滞后。”
“阿父!”
刘浓笑道:“然也,中原之民千千万,乃是胡人数倍,数十倍,若使纲领于常,次序得存,便若束箸于手,岂能轻折!”
待至近前,荀娘子边走边道:“始今方知,汝为何建哨于北。”
上蔡乃汝南郡治,本来便有虎帐,只是被胡人一把火烧了个洁净。现在,虎帐于旧址重修,却比以往更加宏伟,呈六角型,总计六道营门,靖平之时,只开大门,若遇战时,可六门齐开。
刹时滞住,足足三息,红筱眨了下眼睛,刘浓挑了下眉,而后,两人齐齐发觉间隔太近,呼吸也仿若可闻,既绵且软,尚带着莫名的意味。
荀娘子歪着头想了一想,而后,快步追上,轻声道:“兵家有言:百战百胜,为中也!百战百败,一战而定乾坤者,乃为上也!君之所言,恰得其髓,却又非同其理,灌娘,受获很多!”说着,竟然对着刘浓微微一揖。
刘浓点头道:“刘浓不敢!”
“刘府君?”
刘浓踞坐于台上,荀娘子、刘胤、北宫、曲平、薄盛、杜武等人顺次而列。刘浓谛视校场中林列的战阵,心潮彭湃,若想安居于乐土,便需强力之剑盾作保护,不然,便若镜月水花,浮光泡影罢了。有此三千强军在手,对内足可言安,对外亦敢言战。
刘浓未着甲,穿戴一身苗条箭袍,左腰挎着楚殇,左脸有道浅浅箭痕,此痕未见狰狞,反平增多少英挺。吹得半载北风,美郎君还是水清玉润,只是棱角却结实很多,最是那双丹凤眼,开阖之时,锋刃隐现。
刘浓自知解释不得,干脆不管不顾,摸了摸鼻子,快步走入室中,浅笑着摇了点头,随即走到案后,撩袍落座。浅吸了一口气,于胸中缓缓一荡,而后,卸下腰剑放在案上,执起狼毫笔,稍作沉吟,便行直通一书。自向来到北地,极少蓄意练字,殊不知随心纵意之下,却风骨另具。
场中极静,氛围奥妙。
眼对眼,唇对唇,仅隔三寸。
刘浓还了一礼,嘴角沉默而裂。随后,俩人敛声慢行,穿过弄巷便是县公署。
北五哨,建于上蔡北境的五座小山上,呈半环型拱卫,乃刘浓至上蔡后所行要事。刘浓深知,此举,防胡骑倒为其次,犹为首要的是安民于心。此时得知终究完工,心中也极其畅快。待将胤好生一阵鼓励以后,又来到虎帐。
“甚好!”
县公署仅修复了公堂与东西两栋院落,既作公署又为私宅,二人道别,一者往西,一者往东。刘浓踩着本身斜长的影子,跨入东院中。
“小郎君……”
足足盏茶后,刘浓眼中光芒暗歇隐退,斜斜看了她一眼,心知她一向在暗中探视本身,本不想答复,却又忍不住想将刚才所思道与人知,几番沉吟,干脆随心而为,揖道:“勇者,应乃明知不成为,而为也!然,此乃血勇而非智勇。智勇者,当知,事无益,便存弊,利弊互依,若遇事不成敌,当觅其利,切不成见弊而却也!而此,便为当勇之时也!”言罢,缓缓起家,挥袖便走,胸中安静如湖,星目敞亮,气沉若渊。
红筱仓促回过神来,蓦地急退,身子蓦地后仰,乌黑的手掌按上了棋盘,盘中棋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而刘浓则干放了一声嗓子,神情极其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