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挥着大袖,兴至盎然的聊着刘浓与孟离的清谈。白天那一场清谈,孟离败得一踏胡涂与吐血无异,而刘浓的名声想来会更上一层矣!
“妙哉!”
孟离将士庶分歧流引觉得患,而此恰是天下门阀主识。刘浓天然不成直驳,遂奇妙的将人、事分离,非论其患,只论其形意。一语将孟离的谈端锁住,形意之间,暗合本、无之论!恰是清谈玄论主调,顿时将所围世民气弦拔起,尽皆安神以待孟离谈证引论!
经此一骇,李彦等人惊若寒蝉,当下便抬着抽个不断的孟离窜天玄色中。
抹勺提着烟雪燎云灯,转过柔色水廊,无声行至室口,悄悄往里一探。但见内里的小娘子,软软的伏在案上,两把小梳子梳啊梳,亦不知在想甚。
李越跪坐在长案后,平目缓视面前诸人,淡然道:“乌程县总计士族两户,庶族五户;本日起,汝等需得各行其事,各司其职。李三安在?”
谁知孟离自小受族人娇宠,奖饰其很有才名,亦是个心气傲慢之辈,其前次因故并未参予虎丘雅集,暗中对刘浓申明早有觊觎。
李三道:“是!”
院别传来一声娇唤,祖盛的侍婢雪瞳与敛月俏生生的站在月洞口。两个女婢面红若坨,娇羞无穷限。而祖盛则难堪的看了看桥然与刘浓,转头喝道:“彻夜彻咏,不眠!”
听闻此言,亭内亭核心聚的人皆是眼睛一亮。纷繁命侍从取来苇席、矮案,摆上各色吃食,就着翠翠柳丛,沿着挑角朱亭而坐。便是那些本欲乘舟而渡的、引牛而走的,听闻华亭美鹤将在此辩论,若无首要事体者皆临时窜改主张,命家随至驿栈订房暂居。如此一来,邻近此地的驿栈竟人满为患矣!
刘浓见其口吐白沫,心知不能教其咬断舌根,大步疾掠至其面前,随便取出一卷丝帕,胡乱揉作一团往他口中一塞,渭然道:“快快延请良医……”
“林中本静,何来鸦鸣?”
手谈即为下棋,刘浓自忖棋艺不佳,捉着茶碗于一旁观战。
再静,将肇事端!
桥然埋头捡着棋子,淡然笑道:“茂荫兄,莫非族中只要你一人弈棋尔!”
孟离再也支撑不住,只觉天旋地转目炫耳热,胸中一口气堵着顺不过来,猛地歪倒在地抽搐不竭。
刘浓洒然一笑,拇指导扣食指,半晌亦未曾沉吟,举头便答。其言似滚玉,洋洋洒洒数十言,句句相扣,字字若珠玑。引得围观世人时尔沉思,倏尔浅笑。更有甚者捶案击首,仿佛深陷此中难以自拔。便见得有人持盏遥揖,言:闻君一席言,恍觉光阴悠。
“哦……”
……
当众揭人短!
一语落地,候得两刻孟离犹答不出,只见他浑身高低犹若抖筛。面呈惨白,唇间发紫!
刘浓眉间轻扬,这孟离以《周易》开启谈端,胸中倒亦藏得些东西!微一叩指,淡然笑道:“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此患非彼患,汝患在形,而此患在乎。是以道济天下,故不为过;旁行而不流,故而不忧。形物于绳笼,在于名教尔!昔日嵇叔夜越名教以任天然,已然尽释其形意矣!何故自扰?”
桥然笑而不语。
“玉鞠高论矣!”
掌声如雷鸣时,刘浓淡但是笑。
咦!意欲借我着名?此地倒是极妙,适合立名……
小女郎懒懒的抬起稠密的睫毛,低声喃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何如,酒极辣喉……”
一名带剑青袍按膝阖首,沉声道:“李三在!”
“噗嗤!”
吴郡的高傲,陆舒窈。
孟离看着那层层叠叠的人群,心中惴惴难安,随后强自弹压心神,如果能将这刘浓佩服于此地,应胜数次踏游也!嗯,谈端得精难!思来索去,突地眉眼放光,干咳一声,胜利将环围世人的目光调来,慢声道:“刘郎君,汝身属士族,却自甘与庶族同流,余命不成也。岂不闻: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