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便可辩出世家之鼎盛,比方琅琊王氏,院门前停着十余辆牛车,内里坐着大司徒王导,尚书仆射王舒,建宁郡守王敞,下邳内史王遂,吴海内史王侃等等,另有青俊一辈,吏部郎王荟,太子洗马王允之,太子舍人王羲之,中书郎王恬,著作郎王彪之诸君。
刘浓回过甚来,眯着眼睛一辩,不识得。
“成都侯……”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唤,刘浓转头一看,只见有人身着乌衣,摇步而来,眯着眼睛一辩,倒是陈郡殷浩。稍作寒喧,二人暂别。而此时,人群已作两分,一者为玄,一者为绯。状若一条黑龙,一条红龙。数十宫人穿棱来去,正行保持次序。因晋时风骚,名流大多懒惰,故而,不时闻听喝斥声。
雪指一顿,曹妃爱水眉微皱。
蝉声持续,侍于一侧的嫣醉见小娘子皱眉,顿时不乐了,摆布一瞅,见案角有一团废纸,当即用手一揉,捏作指头大小,在手里掂了掂,而后,瞥了一眼窗外蝉,猛地一扬手,“嗖”的一声,白团浸夜入林,鸣声嘎但是止。
刘浓舒了一口气,展了展腰,走了几步,极其称身,头戴二品三梁虎贲冠,两翼插着雪鶡毛,喻意忠贞武勇;腰上系着三阙玉衿,巴掌宽;衿垂玄色缕云,佩绥直直坠至脚踝;脚上则蹬着绯色云履,鞋头斜翘一寸。腰间尚悬剑,四尺楚殇。远而望之,豪气逼人,近而察之,寂然生威。
丁汝昂然一笑,挺胸掂腹,融身于此中。
红筱额角渗满细汗,嘴角咬着针线,手里也捉着银针,正行细细缝改。彻夜成都侯穿了脱、脱了穿,反几次复,已然数遍。朝服乃公制,又因名臣名流大多服散,是故,袍身极其痴肥。红筱奉侍他已久,知其心喜修身之裳,故而不竭的改着。
待至东阳门,高达九丈的内城墙上燃着簇簇华灯,将水月夜空照得如同白天。墙下,一片片的高冠宽带者,非绯即玄,正行对揖问侯。刘浓挑帘而出,按着楚殇徐步而行,祖盛嘴里嚼着糕点,掉队半步。
“多谢阿姐。”
那人身着八品玄色朝服,见刘浓顿步回身,从速迎前几步,深深一揖,而后,缓慢的看了一眼刘浓,面显踌躇之色,终是硬着头皮道:“成都侯,吾乃余杭丁氏,丁汝。”
“嘻嘻……”嫣醉拍掌娇笑。
曹妃爱皱了皱眉,懒得理她,看着革绯,叮咛道:“寅时已至,不成再行担搁。且去看看,把食盒也带上。大朝觐之日,由卯时至中午,若行庭议,也许尚至末时。虽说有盛筵,却食难裹腹。每逢此时,饿昏于途者,不缺。”
革绯将食盒揭开,从中取出几样精美的糕点,嫣然笑道:“婢子方才路过东室,见内里灯光犹然,想来……”
“瞻箦,瞻箦……”
刘浓太阳穴也染了汗,笑道:“红筱,便如此吧。”
“是,小娘子。”
刘浓一起往前,宫人避,玄绯退,现在之江东,何人不知成都侯?待至王羲之身边,恰逢王羲之回过甚来,二人稍一对目,各自淡然一笑,互作一揖。
“二品……”嫣醉眯着眼睛,歪着脑袋想了一想,心中有个动机,委实忍不住,嘟嚷道:“二品有甚了不起,小娘子乃一品,不,无品、大品。他将上朝,小娘子为何……”说着,不幸兮兮的看着小娘子,在其心中,小娘子最大,她不明白,成都侯上朝干小娘子何事,小娘为何也终宵不眠。
同处一巷当中,陈郡谢氏亦极其了得,因尊老之故,谢鲲坐于首车乃豫章郡守,史部尚书谢裒随后,另有镇北将军谢奕,东阳内史谢据,太子洗马谢尚,若非小谢安年幼,内里必有其一席之位。
“丁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