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雪莞尔一笑,答道:“然也。”
成都侯心中豁然一松,再也不顾荀羡愁眉苦脸的模样,挥着宽袖出院,木屐敲着青石板,响声又快又急。荀羡怔怔的看着犹自闲逛的木门,再瞅了瞅院中孤零零的盆栽,昂首时,恰逢一叶随风飘来,展转而安闲,心中蓦地一动,眼睛咕噜噜一阵转,撕下一截袖子遮住脸庞,叠手叠脚的窜了出来。
墙道甚窄,道寺在前带路,左一弯,右一拐,越拐越深,既而,来至幽僻内院,刘浓细细一辩,乃是寺中待客之处,门前植着青松,阵阵花香透院而出。
道寺低声道:“此人客居于此,乃因隐故,是以,尚请成都侯移步。”说着,弯身静待。
道寺笑道:“果乃成都侯旧识,相逢于寺,即乃有缘。二位且慢续,小道告别。”
谢奕笑道:“阿大,何故不乐?”
院内声音嘟嚷着,璇即,“吱嘎”一声门响,内里探出一个脑袋,睁沉迷蒙睡眼摆布一阵瞅,待见了松树下的刘浓,眼睛蓦地一向,继而,嘴角一弯,惊呼:“成都侯!”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那边不成怜……”刘浓顿步,神情迷怅,恍忽间,似回到了上蔡,与桥游思一道,坐在桂树下,相互依偎,抬首望月。桥游思散着长发,一半铺于白苇席,一半浅拂于刘浓之怀。
佛入东土,寄身于道,现在五斗米道大行其势,‘佛’自不甘于后,是故,莫论道诗亦或这僧僮,皆不遗余力的鼓吹佛法。那天雷震神石,想必与那枯木逢春普通,俱乃报酬!
画墙高高,小谢安掂着脚,不住上移。莺雪扯着丝巾,随其移而移。半晌,小谢安无可何如,只得欣然一叹,面露不愉之色,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吾不敌也。”
道寺拜别,荀羡见阿姐未至,神情微显失落,渐而又神采飞扬的拉着刘浓入内,向刘浓讲授内里致景,他在此地深居简出,憋得已久,见人则惊,深怕被人捉归去,实与怆鼠于异,是以只得玩弄些花花草草,状若盆栽,倒也各具其姿。
“哈哈……”、“格格……”诸君轰笑,莺雪掩嘴娇笑。
此时见得刘浓,荀羡便如见了亲人普通,好生一阵絮干脆叨。刘浓本不想理睬,但其乃荀灌娘之弟,只得耐着性子听荀羡不住倾诉:山风哭泣,空雨无法,愁绪满怀……
“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断人愿,故使侬见郎……”歌声悠悠,伴着轻风,悄悄浅,渐渐浸,极其好听。
道寺道:“有客来访?”
“惊风急素柯,白日渐微蒙。郎怀幽闺性,侬亦恃春容……”歌声持续,浅唱如月白风清,有女坐在红树下,抱膝于怀……(未完待续。)
野寺融身于松林中,外看浮白一片,内里却极大,另有多少侧门。僧僮领着刘浓走廊窜巷,待至一处地步,青木小门虚掩,模糊透着一蓬樱红,刘浓脚步一顿,从门外向外看去,只见门外有一株大红乔木,根骨苍劲,笼得数丈周遭,枝叶若红掌,摇摆于风中,沙沙作响。
小谢安撇了撇嘴,嘟嚷道:“众皆观之,为何独谢安难睹?”
刘浓自是不会去拆穿他,现在见得状若华盖的红槭树沙响于风中,心中竟好似真闻佛语,一派安然静湛,悄悄的推开染着青苔的木门,嵌身于风里。虽未逢秋,山间草木富强,不着名的野草翠绿柔嫩,木屐踩于其上,不闻声。
食毕,一名僧僮快步而来,对道寺低声私语了几句。道寺捧着雪毛麈弯了哈腰,笑道:“载余前,钟山复得一景,乃应六合之灵运而自生,可为一绝。”
刘浓嘴角微微一裂,佛语……红槭树罢了,不过,如此姿容确乃罕见。复因身居木门裂缝处,故而,清风漫漫袭来,由然一烈,裂得袍角微微起伏,拂得身心清爽舒爽,使情面不自禁的便想融身于树下,枕听风语。想了一想,朱焘等人尚在等候,岂可滞留,便笑道:“景虽好,却非吾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