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慎重的接过雀蛋,眯眼一辩,乃是白鹄之卵,细心的放入袖囊中,笑道:“茂荫,君便若此鸟南飞,为刘浓振翅东回。刘浓无以回赠,唯余潭中鲈鱼多少,任君尝尽!”
“茂荫!”
小谢安长高了一些,可还是粉嘟玉嫩。
“哈,哈哈……”
“瞻箦,无奕,何事如此畅怀?”
小谢安面上唰的一下红透了,近年来,他经常踏游来华亭,与巧思等人熟谙之极。而华亭刘氏早已传遍,谢氏小郎君最擅吐泡泡。
“壮哉!”刘浓赞道,抖了抖眉。
小仙子端手于腰间,两把小唰子悄悄的唰着,唰红了脸,唰红了眉,冷静的念着:“爰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祖昌大眼一缩,摇了点头,皱眉道:“柴桑侯未作他言,却命高绥边与祖盛陈军于始兴,总计八千士卒。”缓缓侧身,深深的看着刘浓:“瞻箦,陶公虽都督两州,然,帐下兵卒不过两万。一帐两分,便为天下百姓计也。”
华亭刘氏热烈不凡,陆氏亦半分不让。相隔二十里的陆氏庄园中,陆舒窈跪坐于半人高的铜镜前,往昔金纱已却,尽披一身红装,衬得斑斓的小仙子面庞更小,端倪更俏。
“刘中郎!”
前去华亭刘氏的官道上,车水马龙,各方老友连袂而至。
陆纳从窗口探进个脑袋,挥了挥手中酒壶,笑道:“金丝莺儿,七哥已还……”
桥然翘了翘眉,沉默一叹,大步走向刘浓,问道:“游思,可好?”
刘浓蹲下身来,忍住笑意,理了理他的冠带,笑道:“安石,你我订交,何故陌生也?”
当下,两人边走边聊,再未言及事件,纵谈诗书与兵法,经年不见,祖盛还是不擅咏赋,却极好兵法,与刘浓一番左证,各有所得。兴高彩烈时,祖盛竟然把胸口一扯,向刘浓揭示他的功劳。刘浓放眼看去,只见伤痕如爬蜈,累累数道,一时感概。
“嗯……”
“然也!”
“小郎君,有客至!”
“茂荫!”
“哦……”
“多谢!”
祖盛从辕上窜下来,一把揽住刘浓手臂,俩人用力的颤栗着双手,喝彩雀跃,神情状若孩童。往昔旧情,缕缕如画,闪现于眼,本日相逢,笑容满颜,把臂畅欢。
刘浓捉着他的手,笑道:“安石且观之,刘浓乃鹤,亦或虎?”
刘浓与谢奕放声大笑。
“玉鞠!”
“然也,陶公之德,当为吾辈共习。”
竖日。
来者立品于牛车辕上,待见刘浓前来,抖了抖宽袖,长长一揖,随后渐渐昂首,面如刀削,略浮沧桑,浓眉大眼,不尽神采。
桥然神情豁然一松,还了一礼。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随后,面面相窥,沉默对笑。
刘浓深觉得然,祖盛现为陶侃帐下骑都尉,掌控着三千骑军,他曾致信祖盛,信中言辞极晦,仅言祖逖身材日不如前,陶侃乃多么人物,岂会不知言外之意,虽未明言,但既已陈军于始兴,便是沉默回应。
刘浓裂了裂嘴,缓缓一揖。
“小妹!”
俩人笑声尚未落脚,袁耽与褚裒复来,褚裒自吴王府而归,与谢真石已然结婚,刘浓错失交臂。经载磨砺,褚季野儒雅不改,简贵还是。
抹勺揽着小娘子乌黑娟秀的长发,一遍又一遍的梳着,嘴里不住念叨:“一梳,梳至尾,白发齐眉……”
二人对视,继而,同时缓缓裂嘴。
谢氏由会稽而来,谢奕骑着高头大马,小谢安挑着边帘,转动着黑漆漆的大眼睛,不断的问着,另有多久。待入了华亭,见了刘浓,欢畅的跳下车,挥扬动手奔来,将至面前,却又顿步,正了正头顶小青冠,拂了拂小月袍,揽手眉上,淡淡一揖:“谢安,见过刘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