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心中柔情寸展,浅笑着走向她。
刘浓微浅笑着,脚步垂垂放慢,想起了昔日,便是在楼,小仙子提着裙摆,行于他的前面,踩落一地金铃扬。也是在此地,少年郎摒除了统统顾忌,愿与那系铃的小女郎相知相惜,共渡此岸。本来聪明娟秀的小仙子作如是想啊,她在要这里,等候她的郎君,抱她下楼……
小仙子浑身袭红,梳着烟云髻,朱色深衣,朱色带,俏生生的跪坐在同色苇席中,浅浅露着欺霜赛雪的皓腕,以三根手指捏着小金铃。
继而,两把小梳子一唰,齐齐一黯,沉入湖底不现。(红盖头,是南北朝后的事。)
一大群陆氏族人守在岗下,等候已久。
来往行人见之,皆知本日乃刘、陆联婚之日,纷繁避在道旁,指指导点、私语不休,感慨着迎亲步队的豪华,自永嘉南渡后,南北同业于道,便若凤毛麟角,何况王谢袁萧后辈,一个不拉。
“夫君,曾记否,昔年此楼?”小女郎眸子绕着绣柱,内里绣着浮水鸳鸯。
当铃声停滞时,陆舒窈渐渐转过身来,一寸一寸乍现,美得不成方物。头戴降珠华胜,九缕金苏云翼浅垂至眉际,中有一珠,璨若星斗,可还是不若小仙子的眼眸,那弯弯的细眉下,储藏着星月坠湖,颗颗绽放着夺目却和顺的光辉,忽闪明灭。
“嗯。”
雁性高洁,毕生独一一妻,乃忠贞不渝之象。
斜月挑檐,星光摇影。
沿着十里平湖,穿过华榕道,迎亲的步队鱼贯而入朱红大门,到得此地,刘浓一马抢先,遥行于世人之前,他要去将陆舒窈抱入马车中。陆纳与其并肩行骑,指引着陆舒窈的内室。实在何需陆纳引领,刘浓心知,舒窈必定便在《云胡》院,他们结缘的处所,小仙子曾在那边荡秋千,而他一眼得见,咏了一首《蝶恋花》。
刘浓剑眉一扬,不过十余丈尔,岂能可贵住他,当即翻身上马,大步若流星,钻入红楼中,一撩袍摆扎于腰际,绕着朱红绣柱回旋而上,红色舄踏得又快又疾。
殊不知,当他纵马欲行之时,陆纳却叫住了他,指着高高的红楼,笑道:“瞻箦,且往!”
王羲之裂了裂嘴,大声咏唱着迎亲赋:“雁北于南,鹅浮于水,阳鸟中和,挽颈对曲。今为采葛,于林之下,子佩于矜,求于……”
刘浓答道:“桃夭芳香,宜室宜家,乐在斯也。”
“夫君……”张氏摇了点头,及时将陆侍中的话头掐断,笑盈盈的凝睇着跪于身前的女儿与佳婿,眼眸中,忧色荡如波纹。
“妙哉!!”
“舒窈……”
小女郎明眸浅浅一睐,咬着嘴唇,柔声道:“夫君知否,舒窈常梦此楼。梦中,舒窈居前,夫君处后,偷窥着舒窈的铃儿……”说着,偷偷瞧了一眼夫君,见夫君微浅笑着,嫣然一笑,脸颊红晕层染,深深的酒窝里,注满了浓浓的情义,细声再道:“夫君如果累了,我们便歇会。”
刘浓当即递茶于丈母娘,张氏笑道:“甚好,甚好,良材佳质,当作天合。”
守侯于楼下的人,洋着笑容,谛视刘浓抱着小女郎踏入阳光中,小女郎的面庞伏在夫君的怀中,弯着嘴角,娇羞无穷限。
是以,当大礼拜毕,刘浓奉茶之时,陆侍中捧着茶碗,重重假咳了一声,挑着眉,板起脸,训道:“瞻箦,令夭,令夭乃我陆氏……”
……
刘胤早已等得不耐,一扬马鞭,乌黑的健马拉着马车,漫向岗下。
“娘亲……”
桥然挑了挑眉。
西迎八里,按礼,祖盛勒马,以雁头对着刘浓,笑道:“瞻箦,志对劲满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