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弩,摧毁石炮!!”簌簌簌,绞盘拉动,床弩弦崩如潮,粗如儿臂的弩箭如毒蛇横空,奔向敌阵。
蓦地,锋利的号角声由东疾传,仿佛聚雷乍裂,沿着吼怒风迹,似剑若束扯破滔天喊杀声,撞碎箭雨、炮花声,掀翻金鼓撩战声,直直抵至城墙表里。
是夜,钩月渐满,斜挂于天。
万里江河共一月,到处烽火燎田野,陆玩自归吴郡,摆布思之,即起三千私军,徐进建康。待至丹阳,恰逢罗环领白袍步兵,二人当即汇军,夜屯丹阳。
“呜,呜呜……”
“报……”逻骑穿东插来,背临雄师,锋利的声音,响遍全军:“回禀大将军,敌骑已至三十里外,前锋即将临阵……”声音嘎但是止,“扑通”一声,坠落马下,背上插满箭簇。
“蹄它,蹄它……”
一炷香后。
谢奕一枪挑翻身前之敌,胸口传来阵阵扯破痛苦,来不及察看伤势,抹了把血水纵横的脸,柱枪一看,只见城墙上已侵入数百臂裹青布的敌卒,瞳孔突然急缩,神情蓦地一怔。
“固所愿矣,暨待来日!”刘浓缓缓叩盔于首,拉上面甲,朝着大黄顿时的王敦,斜斜倾了倾身,勒转飞雪,引众将欲走。
刘浓剑眉一凝,未予遁藏,飞雪与其心灵相通,当即慢踏一步,华亭侯捧盔道:“大将军谬赞矣!刘浓之所来,乃不得不来,大将军若引军入豫章,刘浓亦当归豫州矣!”
“瞻箦,瞻箦!!!”谢奕缓缓侧首,看向东之天,蓦地暴起一声大吼,纵枪狂呼。
白浪,叠烂火海!
“刀斧手,斩断云木!!”唰唰唰,刀光簇雪影,根根细弱的横木滚落,砸烂撞车,辗碎车中敌卒。
大将军雪眉微皱,凝睇刘浓半晌,捋着银须,笑道:“常闻人言,华亭美鹤风韵卓卓,如玉似蹉而魂清神秀,现在一见,美人如此,堆玉若镜,如鉴己颜,令王敦颜愧矣!美鹤,何来?”最后四字,眼锋暴锐,如剑疾戳。
荀娘子摧马而来,冷声道:“此阵难破,敌存五千骑于中复,我军任击一处,即面三万雄师!我军之优,在于两侧友军,若可强行撞入,搅于内腹。西、南二向,再行夹攻,当可一胜!”
刘浓缓缓转马,凝睇大将军,只见大将军长须飞于风中,座下黄骠马悄悄打着响鼻,带着大将军徐行而前,待至三十步外,大将军笑道:“王敦好音,必擒瞻箦于阵,暨时,尚望瞻箦临去之时,可习叔夜,操琴一阙!”
“别过!”
桓温沉默很久,未置可否,心中忐忑难安,蓦地心头一亮,颤声道:“瞻箦,瞻箦安在……”
“长枪、刀盾手,随我杀敌!!”
“唰!”光寒暴闪,副将奔来,一刀取首,敌脖喷起血柱,溅了谢奕满脸,谢奕来不及抹,一脚踹向枪中之敌,借力抽枪,挥枪叫道:“随我杀敌,赶敌落城!”
……
八百里建康晨雾缥缈,金鼓雷动,号角云嘹。大将军尽起雄师,缓缓东移,刘浓未予退避,引万余骑,肃杀于风中。祖盛、荀娘子、曲平、徐乂、冉良、孔蓁、王划一将,各据阵前。
建康城表里,安然静澜。大将军屯营于城西,壁垒如墙。刘浓汇万余骑,间隔二十里。建康城内,谢奕清算残军,尚存四千,枕戈待旦。与此同时,谢裒率三千部曲,抵临建康城南。大将军闻知,眉暖色寒。参军庾亮献计,当趁月色,蓄势击疲,夜溃谢裒,东击刘浓。大将军未予纳计,意欲来日,一展雄风,溃尽来敌。庾亮沉默半晌,卷袖隐入帐中。
就在此时,斜斜窜来一名敌将,扬刀欲取谢奕之首,“锵!”亲卫挺盾格刀,谢奕回过神来,大喝一声,挺抢一击,扎入敌将胸腹,透背而出。“吾来取首!”身后复来一敌,谢奕大惊,欲抽枪战敌,殊不知,枪尖卡入胸骨中,难以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