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世家后辈纷繁效防,刹时间鸡蛋飘在水中,仿似连珠,又像浮卵,随泉水而起落,尽往下流而去。陆纳回过甚,见小妹陆舒窈双手捧着一枚鸡蛋深思。
最后一枚在停顿的一枚上悄悄一触,打着璇儿飘走,来至瀑布口。来福大喜,有字的蛋必定好吃,伸手就捞。谁知手刚探水,刘訚也来,两手一触,鸡蛋至他们手指间溜走,顺着水瀑飞坠。
“请喝酒!”
陆玩见儿子呆立在一侧,沉声道:“愣着何为,还不来见过郗公!”
清脆的小鼓声响在山颠,这是在传召散落四周的世家后辈前去。
“六合皆为我衣?”
刘浓将手中鸡蛋投入水中,目逐其冉冉远去,自瀑布口溜走,负手笑道:“我心若冰澈,浮卵自看!”
咏的皆是《毛诗》,有《邶风绿衣》、《郑风子矜》、《秦风蒹葭》各不不异,有人坐于地,有人跨于树,亦有人挥着麈。
咏罢,郗鉴将那枚熟鸡蛋往水中一投。
吴郡大中正陆晔笑道:“郗公,天气正美,请公临卵!”
将及此地,初日映半山。
娄县?挺近!娄县祖氏庶族豪门。
“罢后同回,不成有始无终!”因陆始催得急,陆纳只好随他而去。
有人便在岸边以手划水,但愿将那三枚奇特的鸡蛋划到近前,可越弄越糟糕,三枚鸡蛋轮作一窜,随波而游,愈离愈远。
陆纳随陆始一阵疾行,至水源之处顿足,见两侧皆坐着长辈,此中一名宽袍玉冠,蓄着三寸短须,正与其父陆玩侃侃而言。略一扫眼,发明身着白儒服的周札亦在劈面,心中思及前些日在吴县官道当中产生的事,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刘浓见其傲中带嫩,偏故作张牙舞爪,心中只觉好笑,淡然一笑,不予理睬。
陆纳放声大笑,笑毕,侧目看着他,奇道:“唉,瞻箦,我实在奇特,你又不好酒,怎地就能酿出竹叶青这等神物来?”
不过是鸡蛋,有何奇特?
很新奇,内敛的张扬。
你如仙?!
陆纳低低一笑,捉结案上的果子就啃,边啃边道:“汝想知?”
飞石上的女郎淡声道:“快上来,莫再玩水!”
郗鉴爽声放笑,长身而起,自铜盘中取一枚熟鸡蛋,行至水崖处,放声咏道:“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簡兮……”
吴县西北有虎丘,乃江左丘壑之榜样;吴王阖闾葬于此,落葬三今后,逢白虎蹲其上而夜啸,声闻百里。山中碧树婆娑,青径幽幽,曲水湛湛,鸟鸣兔走不断于耳眼。
陆纳亦才十五六岁,再因喝酒,气血正盛,上前一步,喝道:“顾十八,指人皆向已,汝不是极擅辩难么?来来来,我陪你辩上十场!”
“来晚啦!”
“哦!就来……”
“扑通!”
刘浓笑道:“非论坐于那边皆可行雅,何必过分在乎!”
唰!
刘浓笑道:“怪在何矣?我祖若闻知此语,亦必击节而赞也!”
“哟!”
顾十八,太子舍子顾和之子顾淳。顾氏与陆氏面和心违,若究其启事:有暮年洛阳旧事,亦有东晋初顾氏侍北之因。两家明争暗斗已久,一旦赶上,大要看似和蔼,公开里却总要你来我往一翻方才甘心。
笑道:“舒窈,怎地还不投?”
刘浓漫眼一看,见陆始隐皱双眉,心中已然稀有,便笑道:“祖言但去无妨,我若与你一同前去,摆布皆不识,饮咏皆有滞,于行雅无益!”
陆舒窈巧巧的跪坐于临水之畔,偏着头问道:“七哥,方才与你同车操琴的是谁?”
刘浓心中生奇,抬目而望,只见在三丈高的飞石之侧,飘着一丛大紫。身着汉时曲裾深衣,层叠而上,广大的腰带将腰身拢得极细。视野至下逐上,辩不出脸孔,只能见其笼着巾帼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