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见红筱泫然欲泣,心知她定然忆及往昔,想起那日的景象,芳魂若雪的桥游思孤零零的躺于柴薪中,贰心中不由得蓦地一恸,揪心难耐,目光寸寸内缩,转念间,却不肯红筱对此深咎于心,遂浅笑道:“且携两百炎凤卫一道同业,待游思醒来,汝即留在华亭,好生照顾她,勿需入北地。”
“郎君!红筱,红筱定不负此命!”
听闻伊娜儿可诊桥小娘子之疾,红筱神情蓦地一怔,继而,俏脸洋满欢乐,眼眸却眨着薄薄泪雾,声音也微微颤抖。在她的心中,桥小娘子陷梦眠寐,她乃桥小娘子保护,其责天然在她。何况,昔日,桥游思曾有一段光阴长眠且无息,她遵循桥游思的遗令,竟然几乎将那不幸的女子化了。幸而,郎君返来的及时,不然,百死难赎其咎。常常思及那一日,她内心便充满了负罪感,且深深后怕。
荀娘子见他犹呈泰然自如,心中顿时恼了,斜斜飞了一眼案上白巾,怒道:“成都侯,此乃虎帐,此乃国之大事,此乃万民之存亡!汝,汝岂可……岂可,岂可如此也!”委实难以说话,心中则乱乱的想:‘怪道乎,那胡人女子身披他的衣衫,原是如此,如此,如此不堪……’想着,想着,暗觉浑身高低麻痒难耐,不由一手按着腰剑,一手按着胸口,呈防备姿势。
“如果如此,石虎后背之危即解,东海、下邳、广固互呈倚角之势即失。君之妙策,已然付之东流!”荀灌娘凝眉沉思,颀长的手指不住轻叩剑锷,若广固尚存,石虎率军南侵,不过乃自行钻入樊笼罢了。但广固一失,石虎后顾无忧,如若尚存军于广固,便将危及刘浓侧翼。
正在帐外盘桓的荀灌娘眉梢一拔,当即挑帘而入,按着腰剑,边走边道:“灌娘此来,并非聆知艳闻,仅为得知青州战事!”方才,伊娜儿临走时,身着刘浓的衣衫,她也瞥见了,心中极其不屑。
“唉……”刘浓长长一叹,伸出两根手指拔开她的长剑,转念时却想起一事,不由得微微一笑:“昔年,你我初逢于建康,荀小娘子便以此剑指问刘浓,现在,何其近似也!”
帐内不闻声,帐外铁甲营。
“曹嶷安在?”荀灌娘细眉凝川,落座案前。
华月泄水,一派喧闹,身侧伊人,细语低喃。莫名间,刘浓心若平湖波澜不惊,并非为伊娜儿所念佛文,实为此景足以缓神。成都侯负手于背后,勾起一抹笑容。
刘浓愈发不解,目光扫来扫去,继而,蓦地顿于案上半截残衣,眨了两下眼睛,心机一阵电转,即知她为何愤怒,细细一思:‘莫非,莫非她觉得我持强凌弱乎,唉……’思及那种场面,成都侯心生奇特情素,却不知该如何作解,只得悄悄一叹,顺手捉起茶碗,看也不看,囫囵一阵饮。
荀娘子道:“石虎取广固,非一朝一夕可为。我军虽失广固,却获当时!届时,安南将军桓宣必可及时到达,截其东逃。三方合围之下,石虎唯有一途!”微微一笑,恰若百花盛开,续道:“东之天,乃大海……”
凝月弯眉,碎星缓睐。清幽的夜,恰若越女浣纱于银河边,辰星缭动若皓腕,身影悄落画中,明眸对星月,各见寥寂。
“汝,汝……”殊不知,荀灌娘却将眸子瞪得浑圆,指着刘浓,语难成声,满脸绯红。
“刘浓并非贤人,家若不存,何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