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来人秀眉凝川,冷冷瞥了他一眼。
“咦……”女子微微一怔,继而又怒了,狠狠的看着他,状若一只竖毛的小猫。很久,亦不知她想到甚,眸子一软,竟出现了水雾波纹,而后,幽幽叹了一口气,转眸看向远方,玩着胸前水辫,喃道:“上蔡极美,春来放莺,夏中柳青,秋腾飞歌,冬至雪垠。如此四景,闾柔爱极,喜极。况乎,上蔡另有,另有……”说着,歪着脑袋凝睇他,含情脉脉。
待得一曲毕罢,那人面若红玉,神情酣然,忽闻身后传来浅浅脚步声,蓦地一转首,却见那梳着四条水辫的女子正背着双手,向他款款走来。那人剑眉一挑,嘴角浮起好整以暇的笑。
将将勒住马,小绮月便从那人怀里跳下来,拍着小手,朝着雪林深处奔去。一名色彩娇美的小女郎翻身上马,肩头蹲着一只小伊威,她斜斜流眸瞥了他一眼,嘴角浅浅一弯,伸手一招,便有一只小伊威从雪堆里钻出个头,继而,吱吱叫着,跳到她的手腕上,沿动手臂攀至肩头,麻豆大小的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人。
那人微微一笑,将小绮月抱上飞石,细细一辩那小兔子,浑身乌黑,拳头大小,红色双目正渐渐的转动着,极其惹人垂怜。殊不知,得见此景,那人眼神却猝然一怔,凝睇着兔子的眼,剑眉微皱,神思悠远。
那人问道:“夔安何如?”
骑队穿越于细巷,慢行于长街,但见满城堆银砌玉,喧闹静美而非萧索,且不时得见路人掌着各色桐油橙劈面而来,待见得身披红甲的骑士,纷繁避在一旁,继而,一个个斜扬动手中橙,眯着眼睛细细辩,待将那骑着白马的人辩清,神情蓦地一怔,璇即,嘴角笑容由然扬起,作揖的作揖,哈腰的哈腰:
待得小半个时候后,骑队方才再度起行,穿过危耸的城墙,直抵城外。城池建于峰颠,出城即有偌大一片雪林,那人身侧的女子们见得玉树成林、簇雪浮海,尽皆喝彩雀跃。
稍徐,女子们提着裙摆,俱已入林,欢笑声与惊呼声响个不断。那人却未进林,扫了扫肩头雪,一抖马缰向城外巨碑纵去。巨碑高达十余丈,几与城上箭楼平齐,内里刻着一行苍劲的大字:“食人者,斩!乱土者,斩!戮民者,斩!”
女子撤走眸子,微仰螓首,斜望漫天飞雪,雪入眸中,凝泪为珠,珠滚玉腮,却不闻泣,唯闻其声若絮:“何如,何如身居此地,闾柔却犹思浚稽山。浚稽亦有春,春来满山光辉,铺得红一片、黄一片。浚稽亦有夏,夏风拂草海,放眼直望却无边。浚稽亦有秋……”说着说着,眸子游离,嘴角弯起,仿若已置身于那一片六合中。
“锵!”
那人不急,沉默静待。
“兔子,兔子……”
遂后,来人撇了撇嘴,轻声道:“昔日,石虎虽支身得逃,然,至此而后,豫州即安矣!复待几载,便可得偿心愿。”言罢,嫣然一笑,眸子娇媚。
飞?33?漫蹄,落蹄声不徐不急,沿着浑白的巷道缓缓前行。马背上的人信马由缰,斜斜看了一眼檐角桃着的灯笼,嘴角浮起暖和笑容。时逢风来,令他怀中的小绮月眯了眯眸子。
“恭祝汝南郡公,唯愿郡公贵体金安,诸事康泰。”健旺的男人挽手长揖,声音略颤。
那人正在理她的裙角,闻声而起,顺指一望,只见湔雪逋负的天涯,突地滚起一道雪龙,渐而越滚越粗,泼天倒地的气袭随即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