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非也,景色有类,一者眼睹之景,一者心观之景,一者魂视之景。眼睹之景易逝,魂视之景易非,唯心观之景,因表情而改,莫论何时,皆分歧而同。”刘妙光端动手,面前恍似闪现出一轮夏月洁白,月下郎君正对着青竹行不雅之事,昂首亦未观月,而乃望向晓月窗。彼时袁郎君的眼睛,乍看灿烂如星,细观时,却又若夜风之柔,拂得人满心满腔塞满愁。
美人即在面前,明眸善睐,柔情绰态,幽幽暗香缓缓来,浸得袁担心中寸寸作软,裂着嘴角,接过酒盏,蓦地间,手指相触,蓦地一丝微寒。刘妙光手指一颤,香肩微摇,睫毛一伏,眸子低垂,脸颊缭染一层嫩红。袁耽傻兮兮、直勾勾的看着刘妙光,捧着那乍暖还寒的手指,摸了又摸,触了又触。
“但愿如此。”革绯倚廊一笑。
“妙光……”
遂后,刘妙光万福,革绯行礼。
“蔑儿……”袁耽按了按膝,微微倾身,柔声道:“蔑儿也好,妙光也罢,袁耽所取者,即乃面前之人也。蔑儿莫怕,蔑儿即乃妙光,妙光即乃蔑儿!”最后一句,落得极重。
“袁郎君……”刘妙光身子微微后仰,避过袁耽的手指,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漫眼掠过室内,对侍着的数婢,轻声道:“且退下吧。”说着,眸子一敛,谛视案上酒盏。
“呱呱呱……”
刘妙光却按着膝盖盈盈起家,度步至竹林。日光斜林,林中斑点模糊,印衬着黑与白,仿若刺着朵朵暗花,待至一株粗大的方竹下,凝睇着竹杆,微微含笑。
伊人娇羞,袁耽乐不成支,嘿嘿一笑,大手一挥,摒退众婢。
革绯微微一笑:“心观之景,因表情而改。革绯奉我家小娘子之命而来,刘小娘子何必使我家郎君难堪。”
袁耽道:“知也,妙光,莫悲。”
“妙光!”袁耽赫了一跳,身子随即一僵,心中绞痛寸寸发,忙不慌迭接过婢女递来的丝巾,身子一倾,隔着矮案替刘妙光拭眼泪,行动极其和顺,声音极软:“妙光莫悲,莫悲,妙光如果不肯即嫁袁耽,袁耽愿等,莫论何年何月,袁耽皆可等得。”
“怀想何人?”
待婢女一去,刘妙光深吸一口气,仍不敢看袁耽,稍徐,稳了稳心神,左手在上,右手居下,揽手于眉,缓缓往外推,待推至极致,缓缓回拉至眉际,与额齐。遂后,凝睇动手指,渐渐下沉,及地,以额抵背,颤声道:“蔑儿,见过袁郎君。”
“吁……”
恰于此时,院别传来勒牛声,牛鸣声,袁耽高兴的唤声。刘妙光身子蓦地一颤,再次顿步回望,神情庞大。
革绯弯了弯身,立于廊下,不言。
刘妙光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俄而,悲意无边无边的袭来,眸子游离来去,如同一团乱麻,暗一咬牙,沉声道:“袁郎君,蔑儿并非刘并州之女,蔑儿,蔑儿,实乃刘并州之姬!”言罢,贝齿咬下唇,雪寒了一张脸,直视袁耽。
少倾,刘妙光见他尚未回神,干脆不再拜了,柳眉紧颦,端手于腰,悄悄叹了一口气,幽幽隧道:“袁郎君,刘妙光乃刘并州之女,然,蔑儿并非妙光。”
“你我之间,何需多礼。”袁耽吃了一惊,从速挽起袖子,深深行礼。
刘妙光肩头轻颤,缓缓转首,眸子与革绯一对,二者各不相让,稍徐,革绯轻然一笑,略作躲避。刘妙光提裙出竹林,看了看林外鹄立的婢女,好似悄悄叹了一口气,迈着青丝履向小楼行去。待至革绯身侧,轻声道:“刘郎君,真乃怪人。”
一婢见了,俏但是来,取出丝巾,冷静擦拭。刘妙光恍似不觉,复再为本身斟酒,还是洒了满案。婢女挑眼看向刘妙光,但见其人面色唰白,嘴唇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