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吱!”墨底朱边木门冉冉开启。
刘浓道:“府君,莫非不准?”
“不成!”
刘浓挑幔窜进,一眼便见刘氏在两个小婢的搀扶下缓缓起家,除了神采略显惨白,看上去并无大碍,不像是中风症状啊!
丁晦将酒杯一搁,干脆沉声道:“瞻箦有请,但且说来无妨!”
丁晦只觉心神一晃,竟稍愣数息,随后才疾疾的三两步跨出门迎下石阶,将刘浓双手虚抚而起,看着面前翩翩美郎君,情不自禁的再次暗赞:只得一载不见,仿若比去岁更美三分矣!遂笑道:“迩来,瞻箦隽誉遥传吴郡,世人皆言:华亭之鹤美则美矣,不若刘瞻箦。本日瞻箦能到访余杭丁氏,实乃丁氏荣辉尔,门随无眼慢怠,瞻箦莫怪。来,鄙府虽陋,亦有几处雅景,尚堪看得!”
顾荟蔚将针囊递给女婢,渐渐直起家子,浅浅一个万福,漫声道:“荟蔚医术传自稚川先生,便是葛师亦曾不吝奖饰。刘郎君,刚才但是怕我误诊?”
刘浓回神放眼,见牛车已穿过县城闹地,离略显偏僻的酒庄已不远;富强的梧桐树下停着五辆牛车,四个白袍与不熟谙的七八个侍从围在核心,内间莺红燕绿十来个女婢牵动手互围。巧思、留颜、墨璃、玉画四婢皆在,再内则是以帷幄仓促搭就的简易蓬帐!
“府君过赞,刘浓愧矣!”
“嗯!”
刚才抱他腿的小婢安抚道:“刘郎君,莫怕。刚才小娘子已施过针,我家小娘子医术可好了,常常我头痛,小娘子就那么扎一下,疼一下,而后就好啦……”
刘浓浅浅抿得一口酒,淡淡笑道:“六年来,余杭丁氏与华亭刘氏虽互有来往,然,府君知我刘氏人丁薄弱,娘亲出行亦甚是不便。如若府君不嫌,刘浓想两家莫若结为通宜之好。如此一来,避讳较少,两家之人走动也便利。不知,府君,意下如何?”
满潭红白青三色相间,恰遇风起,泌人暗香便随莲叶卷来。亭间,六面帷幄尽开,二人对坐于案,听得岸边蝉声刚褪,铮音复来。
唉!
门浑家大声唤道:“瞻箦!”
金日罩林,鸣蝉不止。
阳光媚眼,斜透林间,披于美郎君之肩。
杳然隐去,有婢携随!
嗵!
“哦,娘亲?”
通宜与联婚近似,普通皆需划一家人间方可。华亭刘氏虽说人丁薄弱且为新晋士族,但士庶之间壁垒森严,士便是士、庶便是庶,不得混合而论。凡是庶族豪门,谁不肯与士族结好,此乃增涨乡望之途也!仿若刘浓,如果能娶得陆舒窈,名誉必定大增;与此同理,若陆氏将女郎下嫁,则稍有不慎便会惹人非议,导致郡望大跌!是以,刘浓与陆舒窈的路,尚远矣!
刘浓暗叹一口气,只得答道:“娘亲,这是江东顾氏,顾小娘子。”
左手负于背后,右手虚挽腰间,闲暇的瞄着老树上的新窝。一只小黄鹂探出头来,张嘴鸣啾啾。长鸟回归,瞧见有人偷窥,微微一个旋身。
“啊?瞻箦!!”
刘浓看着帘外绵绵细流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暗自推断张芳之事。丁府君言其在由拳运营已达十五年,县中县丞、主薄、典史皆是与其订交莫逆之人,若那张芳真欲行不轨,大可聚而攻之,将其赶出由拳。不过刘浓却感觉,此乃下策,县丞亦好,典史亦罢,可交不成托,岂可将本身安危置于别人!不过,有得这些交谊在,今后凡是张芳有所行动,起码亦能早作知觉。
一曲毕罢,潭边人巧巧一个万福,刘浓行礼。
真美矣!
张芳,打蛇不死,蛇必复!
中风,中署,一字相差,相差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