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搁着紫色锦囊,暗香闻鼻而浸,凉凉的,是顾荟蔚的味道。抽纸而出,逐列而视:“刘郎君,汝言“唯变所适”之论,荟蔚不敢苟同矣,岂不闻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尔……”
极目而视,但见波光千里,浪花卷礁摧作三千雪,此中更有群鸟穿海而出作丛飞。宽广的海滩上则肃立着上百白袍、青袍,大家面色沉重如铁。
小小香囊里装着朱砂、雄黄、香药,暗香四溢。刘浓捏着它却犯了愣,端阳节佩香囊是不假,可只要小孩子才需佩啊,娘亲!!
“碎湖?”
罗环渭然叹道:“林中厮杀,刀曲不如剑卫矣!”
六年铸剑,华亭白袍若再配以精甲,不说冠绝天下,起码可算精锐,再因见过几次血,亦能称得上老卒。
“是!”
碎湖眼眸敞亮如雪,微一策画,轻声道:“尚可!”
圆月如轮盘,洒得廊上静悄悄。
碎湖脆声答道:“小郎君,早已备好了!另有一事呢,顾小娘子又遣人送锦囊来了,昨日因小郎君归家太晚,是以碎湖没有呈上……”
言罢,将酒碗重重一搁,很不满刘浓的目光。
刘浓早就瞥见了,火线一株老愧树下,三个白袍低着头面色难堪,在他们洁白袍子的首要部位,皆有一团污黑。乃木剑染墨所刺,阵亡!
“哼!”
刘浓心中好笑,真是请将莫如激将,虽知李越所言应非虚,但近几年江东靖平,青袍剑卫战力究竟如何谁亦不知。只是每年杨少柳渡海时皆会将剑卫携上,每去一回这些剑卫便仿佛多些狠戾,乃至有所死伤,他们做了甚刘浓并不感兴趣;但是战力,却不成不知!
碎湖得小郎君奖饰,心中极喜,再道:“刘訚复书,说在建康统统顺利,酒坊正在筹办中;卫府和王府的礼品亦已送至。卫氏与王氏郎君的回赠之物,因特别,故尚在途中。”
端阳节风俗,佩香囊、插艾草、吃鸭蛋。
刘浓将囊信细细一阅,剑眉舒展,暗自推断足足三刻,方才至双龙衔尾笔架中获得狼毫在手,欲落笔,却恍觉无从可落。
刘氏见得儿子来了,眼窝笑成两朵花,一把抓住他,伸手便塞了个东西,说道:“虎头,端阳节需得佩香囊,这是你阿姐给你做的,快佩上看看!”
刘浓侧身看着碎湖,笑道:“这些事情,你们看着办就好。碎湖,你做事慎重结壮我放心,今后不必事事报我,只需持我名刺给丁府君捎些好酒便可!”
欧鸟叫声越来越急,波浪声亦随之而起。
罗环大怒,一拳捶在树上,震得叶落纷繁。环目一视,林林森森,如若不结阵,刀曲怎能敌得过剑卫!不过,在此种地型,刀曲想要结阵亦是极难!
这时,罗环几个疾步迎上前,按刀阖首,沉声道:“小郎君,刀曲、剑卫,皆已在海边校场等待!李先生,已先至!”
“唉!”
穿营而出,大海扑眼而入帘,广漠无垠。
李越更恼,冷冷一哼,沉声道:“非只剑术,我训之剑卫擅在藏匿袭杀,不击则矣,一击必中。你若不信,且拭目以待!”
罗环纵声道:“叩!”
一声鸡啼,复苏。
刘浓听得微微一笑,几个疾步向刘氏迈去,笑道:“娘亲,阿姐,端阳好!”
李越放声笑道:“罗首级,借你五十白袍一用!”
室中,芥香浮云,青铜雁鱼灯吐光。
轻唤一声,脱屐而入内,碎湖至阁房迎出来,欠着身子笑道:“小郎君,怎地不弄月了?”
“哦?”
洁白月光下,庄中大院围摆矮案,案上置放着鸭蛋、插着艾草,刘氏与杨少柳坐着闲谈。其他各大婢绕着围案而坐,余氏亦在列。来福、罗环、高览、李越、胡华五人自成一圈,尚在低声的会商白天林中一战。胡华低笑:“如果配上匠作坊新近出的横刀,剑卫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