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袍乃墨璃所制,款式与这时的宽领大衫截然分歧,近似周朝韦弁服与汉朝深衣,领口狭小呈三角,由左肩斜斜拉至右腋下;浑身有三层滚边曲裙,暗含周礼:天、地、人;中有一根宽若手掌的纹带,将腰身杀得死死的;最为独特的是袖口,非同胡服直管窄袖。也非汉末大袖而束口,而是由腋至腕如水而流、缓缓收窄。
谢奕大声笑道:“袍子甚好!”左手端着茶碗,右手指了指刘浓身上的箭袍。
“是,小郎君。”
谢奕袖子一甩,瞅了瞅桓温,看了看刘浓,大声叹道:“罢,此事,谢奕再不管了!”说着,踏步欲去。
绿萝咬着嘴唇,羞羞地解释道:“小郎君,冠,冠歪了。”
刘浓心中微奇,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四周,只见在门口斜角尚停着一辆富丽的牛车,车帘紧紧闭着,不知帘中人是谁,四个女婢将车环围。
“叮咚,铃铃……”
谢奕与褚裒面面面窥,刘浓烹茶乃是慢火细煨,没个一两炷香的工夫休想,而他们俩本日此来,实是受人所托,人还在院外等着呢!谢奕脾气最是坦直,眉梢一扬,眼睛一转便欲作言,谁知刘浓却转头看着亭外,浅笑道:“天凉枯燥,民气易浮,此时行茶,实乃最好。”
“罢了!”
稍徐,院别传来一阵清脆动听之声,随后便见四个女婢簇拥着一人冉冉而来,朱红丝履俏迈,琅环玉佩叮咚,腰身如水柳,悄悄一握便折。持续往上,双峰颤危,肤若雪玉。再观眉眼,竟于中原之人略有分歧,唇若樱点,绣月弯眉,最是那和顺的一汪淡蓝之眼,乍看似风情万种,细看便知略淡。
刘浓团团揖手道:“无奕、季野恕罪恕罪,非是刘浓心存慢待,实乃出得一身臭汗,若与君相对难道失礼?嗯,为示告罪,刘浓愿烹茶一壶,聊尽情意。”说着,一卷袍摆,安然落座,抖了抖宽袖,命墨璃将茶具奉上。
刘浓看着铜镜中的影子,想了想,笑道:“嗯……你再打盆水来,我欲洁手!”
眼观其景,脚步不断,缓缓行至近前,朝着各居摆布的谢奕与褚裒各作一个揖手,笑道:“无奕,季野,此乃何意啊?”
桓温道:“可敢与我作赌约?”
“季野过誉也!”刘浓浅抿一口茶,茶香环抱舌胎、聚而不散,目光却溜向了谢奕。
刘浓浅笑道:“无妨,让他们安待一会。”
“自来便自来!”
兰奴?鲜卑女?
啊……
“呃!!啊……”瞧着谢奕难堪的模样,褚裒心中顿生好笑之感,委实忍不住,本欲哈哈一笑,伸开嘴巴时,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重重的饱嗝。方才吃的太多了。
褚裒捧着茶碗,看着那色呈嫩绿的茶汤,微微一嗅,恍觉浑身高低四万八千个毛孔尽敞大开,啧啧叹道:“观瞻箦行茶,近乎于道。品此茶韵。忘乎于神。”
“一事相求?”
“呼……”
谢奕与褚裒面色微变,襦裒与刘浓交好莫逆,对刘浓最是体味,心机数转便知刘浓为何作怒,心想:‘怕是元子在混合吵嘴,瞻箦岂会是那等妄图别人之物的小人!唉,桓元子,言行跋扈,言不由心!自此而后,该当离他远些……’
公然是此事!刘浓并不料外,雷雨之日来福得了桓温之马,桓温隔日便遣人致信来讨要,刘浓回绝偿还,非为其他,如果要马,何不本身前来?竟遣侍从而至!莫论他是心生难堪亦或别成心图,刘浓都懒得理他。而此子当真目中无人也!致信讨要不得,便鼓动谢奕与褚裒前来。愈是如此,刘浓愈是感觉:桓温,桓七星,不过如此……
刘浓见二人神意畅于茶意当中,面上笑容更盛,提着茶壶作九点头,而后缓缓一荡,待茶香四溢时,归心敛意。奉茶于案:“二位兄长,且先嗅。再徐饮。”